關子峰。
昆吾山轄下的四座靈山之一。
半山腰有個山洞,洞內設有傳送陣。洞外,站著幾位修士,分別是于野、歸元子、文桂,還有苦元、毋夫子,與尚卿。
“不送!”
尚卿與毋夫子拱了拱手。
“留步!”
于野點了點頭,與苦元、歸元子、文桂踏入洞內的陣法之中。
他在仙芝峰待了幾日,殺了宣禮、宣贊與曲風,與尚卿、毋夫子、谷算子、苦元達成了約定。
一個生死約定。
四座靈山依然聽從昆吾山的號令,卻不得與他于野為敵,但有動向,務必及時稟報。如若不然,各家后果自負。不比宣禮、宣贊的頑固,苦元與谷算子擅長變通,尚卿與毋夫子不喜仙門之爭,便與他達成了約定而換取一條活路。
仙芝峰之變,就此終結,死人不能復生,活著的人仍將繼續(xù)前行。
于野沒有耽擱,他跟著幾位門主離開了仙芝峰。幾經輾轉,抵達關子峰,與尚卿、毋夫子道別之后,他將前往靈犀峰。他的大名無人不曉,而認識他的寥寥無幾,途中他冒充仙域修士,順利穿行在靈山與仙門之間。
“尚道友,我也該走了!”
“毋兄,不送!”
于野與谷算子已被陣法傳送而去,毋夫子也要借助陣法返回他的漢夏峰。尚卿氣度淡然、話語平靜,一如危難之時的處變不驚。
“而道乾祖師……”
毋夫子踏入山洞之際,欲又止。
與于野握手和,無異于背叛了昆吾山。一旦道乾祖師追究,后果難以想象。而形勢比人強,無論仙凡,唯有活著,才有長遠。
尚卿卻是不以為然,道:“你我向道而生,不為紛爭而存,若求道中殂,亦為始終!”
“唉!”
毋夫子嘆息一聲,告辭離去。
尚卿轉過身來,依然沉靜而又淡然。
人不畏死,則無所畏懼。
仙道高人,均已看破身外之身,之所以瞻前顧后,貪生怕死,無非欲念不絕,境界的沉淪……
……
靈犀峰。
后山有個靈泉谷。
說是山谷,僅有百丈大小,峭壁環(huán)繞,乃是靈山弟子的禁足之地。許是陣法遮住了天光,山谷中顯得有些昏暗。
名為靈泉,谷中倒有一個泉眼,使得死寂沉沉的所在多了些許生動。而既為禁足之地,自然戒備森然,嚴禁出入,形同一個囚牢。
泉水旁,坐著幾位修士。
三個中年男子,分別是華岳、平陽子、袁寶,兩位老者,乃是方修子與應齡。之前還有一位冠義,修為化神之后,至今外出未歸。而自從困入靈泉谷以來,再也未曾走出此地。如今不知春秋幾度,更遠離了山外的風風雨雨。
“唉,已困了許久?”
“數(shù)十年,總該有的……”
“本想著成為靈犀峰弟子,從此仙途坦蕩,卻被囚禁至今,奈何……”
“冠義化神之后,處境已然好轉,而他與赤離突然失蹤,你我難免受到猜忌……”
“我前日求見苦元門主,請他體諒一二,看守龍泉谷的弟子已答應傳話,卻再無下文……”
“方兄,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吧??嘣c于野有仇,他若是寬容大度,又怎會將你我囚禁數(shù)十年之久,接下來唯有聽天由命……”
一群燕州的修士在魔域的辛家?guī)X等候了三十年,始終沒有于野的消息,以為他身隕道消,于是結伴前往仙域尋找生路。天絕子曾經投靠葉全子,與昆吾山有些淵源,平陽子便帶著華岳、方修子、應齡、袁寶、冠義奔著昆吾山的方向而來。羌齊另有門路,與居右、沐千里等人去了別處。
而昆吾山竟然不肯承認葉全子的存在,眾人投奔無門之時,遇到了赤離,便跟著他來到靈犀峰,如愿成為了靈山的外門弟子。卻又因為于野的緣故,遭致各種猜忌,只得忍氣吞聲,忍耐著寄人籬下之苦。而數(shù)十年過去,冠義得以化神,并被委派重任,苦日子似乎熬出了頭。誰想赤離與冠義竟然一去不返,使得眾人受到牽連,并遭到禁足的懲處,從此不許走出靈泉谷半步。
眾人身陷囹圄,郁悶不已,又無心修煉,于是整日聚在一起,不是感嘆時運多舛,便是發(fā)幾句牢騷以排遣心頭的苦悶。
“前幾日,我聽到幾句流,不知真假……”
袁寶看向平陽子與應齡,道:“把守靈泉谷的弟子敘談之時,無意透露,狄欒魔尊與蓋義妖尊已雙雙道隕,并且被人取而代之。”
“哦?”
“何人殺了兩位至尊,又是何人取而代之?”
平陽子與應齡愕然不解。
袁寶遲疑道:“據(jù)說,那人與兩位道友最為相熟……”
“于野?”
“他沒死?”
“如此荒唐之事,必為謬傳!”
“呵呵,于野不過是化神修為,他如何擊敗兩位合體至尊,并且取而代之?”
平陽子與應齡愕然片刻,各自哂然一笑。
華岳與方修子則是拈須不語,顯然也是相同的心思,以為袁寶所過于荒謬,不值一駁。
“哈哈!”
袁寶也不禁自嘲一笑,道:“我權且一說,各位權且一樂。不過,我寧愿流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