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倒是不以為然,苦笑道:“倘若各位不棄,你我還是兄弟姐妹!”
眾人愕然相視,皆面露喜色。
雖然門規(guī)森嚴(yán),尊卑分明,而好友成為筑基前輩,依然可喜可賀!
便于此時,有人循著石梯走到山崖之上。
“卜師叔?”
當(dāng)歸一急忙迎過去,引薦道:“這便是我當(dāng)年的好兄弟,過命的交情,如今他……”
卜易!
他卻神情冷漠,不容置疑道:“爾等退下!”
“師叔……遵命!”
當(dāng)歸一不敢多說,忙與幾位同伴告辭。
轉(zhuǎn)瞬之間,山崖上僅剩下兩個人,彼此默默相對,誰也不說話。
曾經(jīng)的冤家對手再次相逢,雖然不不語,卻眼光交鋒,似有風(fēng)雷響徹在無聲之中。而沉默了片刻,卜易慢慢走到石桌前坐下,輕聲傳音道:“是否記得甘行與裘遠(yuǎn)?”
于野轉(zhuǎn)身坐在另一張石凳上。
“甘行與裘遠(yuǎn)乃是我招募的散修,為免過多的糾葛,便讓他二人離開大澤,按照當(dāng)年的行程算來,應(yīng)該與你同船返回蘄州。”
卜易伸手拈著稀疏的胡須,兩眼瞇縫,自顧說道:“甘行與裘遠(yuǎn)離開之后,我更加勢單力薄,只能任由兩位師弟胡作非為,雖然大澤道門盡遭毀滅,卻依然徒勞無功。兩位師弟竟將過錯歸咎于我,為此反目成仇……”
他所提到的兩位師弟,乃是南山帶到大澤的筑基弟子。外之意,彼此應(yīng)該到了水火不容、生死相見的地步。
卜易稍作停頓,繼續(xù)說道:“五六年前,我離開大澤返回云川峰,僅有兩位煉氣弟子隨行,故而遭到師門的斥責(zé)與冷遇。隨后我見到了塵起、白芷,與當(dāng)歸一。我雖非好人,卻講究善始善終。我曾有求于塵起,便為他安排了后路;當(dāng)歸一的師父與我有舊,我也理當(dāng)照顧他的后人。當(dāng)我獲悉你的存在,倒是并不意外。若非我手下留情,你逃不出北齊山,更休想乘船出海。不過,我從未對他人提起此事。誰想你歸來已是筑基高手,并為門主找到了海外寶物?!?
他像是在表達(dá)善意,或是一種寬慰。
他看向于野手中的玉牌,又道:“火云閣執(zhí)事?我代南山,恭喜你!”
南山,便是上一任火云閣執(zhí)事,而殺死他的人,也繼任了他的執(zhí)事之位。
“正當(dāng)仙門用人之際,于師弟大有可為?。 ?
卜易輕拂袍袖,緩緩起身。
于野出聲道:“渡海途中,甘行與裘遠(yuǎn)遭遇不測!”
“嗯,海上風(fēng)大浪大!”
卜易點了點頭,道:“往事不可及,來日猶可期!”
他丟下一句話,背起雙手飄然而去。
于野獨自坐著,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又舉起納物戒子。
戒子是鐵杉長老給他的賞賜,收納著一千塊靈石,幾套衣物,一把品相上等的飛劍,還有兩瓶筑基修士所用的丹藥。
于野將令牌與戒子扔在石桌上,然后抱起膀子,伸手抵著額頭,猶自心煩意亂。
本想趁亂逃走,沒想到那么多人在盯著他。
卜易究竟是何用意?
他是假意安撫,還是欲擒故縱?抑或是如他所說,往事就此罷了?
有一點倒是沒錯,北齊山大戰(zhàn)之時,是他故意放走了自己。此外,他所說的關(guān)照塵起、白芷與當(dāng)歸一也是實情。
能夠與他相安無事,倒是少了一個大**麻煩。
而此時逃離仙門,無異于背叛之舉,倘若貿(mào)然行事,或?qū)⑴沙勺??!?
不過,總覺得背后有只大手……
“于師弟!”
一道欣長的身影踏著石梯來到山崖上。
“車師姐?”
于野起身施禮。
車菊走到近前,看了眼桌上的令牌與戒子,道:“你立功晉升一事,已傳遍了三峰五堂,鐵長老吩咐我明日帶你前往風(fēng)云谷赴任,今日特來知會一聲。”
“哦,有勞師姐!”
于野舉手致謝。
車菊轉(zhuǎn)身欲走,遲疑又道:“于師弟,你能否說說墨師叔遇難的詳情,以及她的魂歸之地?”
“當(dāng)然!”
于野示意道:“師姐請坐——”
一張石桌,兩人左右坐下。
于野對于這位車師姐頗為敬重,他沒有隱瞞,便將南嶼城海邊遇襲,拼死逃出重圍,墨筱與冷塵傷重不治,困在島上的十二年,以及他如何返回蘄州的前前后后如實道來。
“……幸虧我修為筑基,離開了深海孤島,之后重返南嶼城,殺了幾位天云門的筑基弟子,又協(xié)助門主除掉了樸仝,也算是為墨師叔、冷師兄等同門報了仇?!?
車菊獲悉了原委之后,已是兩眼噙淚。她起身深施一禮,低頭默默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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