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的心底嘆息一聲,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
面對這個女子,總是不免想起辛九與朵彩,便會有一種莫名的痛楚縈繞心頭,令他久久悔恨不已。
而她也是受盡苦難,目睹師兄慘死,走投無路之下,投奔他而來。他之所以收留接納,不僅是為了償還龍甲之情,而是在這陌生的星域之中,她是他相識三百多年的一位老友。
小路兩旁,乃是大片的禾苗。但有凡人居住的地方,便離不開五谷的種植,正如修士離不開靈石,無非獲取生機的途徑有所不同罷了。
數(shù)里之外,是個樹木覆蓋的山坡。數(shù)十里之外,山峰聳立。
就此抬頭看去,陣法結界遮擋之下,熾烈的日光變得溫和舒適,使得彌漫的靈機得以滋生匯聚,并蘊育著這一方禁制之地。
賊星,名稱不好聽,且遍地賊寇,卻不妨萬物的求生與繁衍生息。
傳說在數(shù)萬年前,或是上古時期,曾有一群問道者長途跋涉而來,意外迷失在星途之中。倘若傳說屬實,一群來自幽冥仙域的修士又何嘗不是踏著前人的后塵而陷入了困境。究竟是相互廝殺,就此沉淪于獸性與賊性的瘋狂,還是尋找最終的神界,尋找一片仙道樂土呢……
于野看著田野風光,與郁郁的群峰,禁不住思緒翩遷,忽聽身后的水芹問道——
“木澤城主登門拜訪,聽說要你投奔霸城?”
“哦……”
于野沉吟一聲,信步往前。
之前與石嬰與宣愷的對話,瞞不過水芹。
不過,他所說的投奔霸城,與木澤的許諾,真假參半。而若非如此,難以打消兩位長老的疑心。
木澤登門拜訪,只有一句話,殺了石嬰、宣愷,由他與水澤城主,以及奚上天仙的運作,保他于野平安無事。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木澤與水澤殺了火澤,石嬰與宣愷又殺了兩人派往妄城的長老與執(zhí)事,雙方算是結下了死仇。
石嬰與宣愷乃是弱勢一方,卻因為他于野的存在,使得木澤與水澤抓不住把柄,也怕鬧大了難以收場,使得此事得以平息。誰想木澤不肯罷休,竟然直接找上門來。
“木澤要我殺了石嬰、宣愷!”
于野道出了實情。
“啊……?”
水芹驚訝一聲,道:“木澤是否許諾,只要你殺了石嬰、宣愷,便可掌控妄城,再有他二人與奚上天仙的相助,來日成就真仙與五圣之一?”
“嗯!”
“你一旦如此,兩位城主必將嫁禍于你,并且委派新的長老,從而一舉奪取妄城。你最終得不償失,反受其禍。想必你沒有答應,卻也不敢一口回絕!”
“嗯!”
“而不管你是答應、或回絕,皆禍事臨頭?!?
“哦?”
“木澤登門拜訪,便是包藏禍心,故意引發(fā)猜忌,挑起你與石嬰與宣愷的內(nèi)斗。而兩人早已視你為心腹大患,必將設法害你?!?
于野停下腳步,道:“如何應對?”
修仙者,均為心智超絕之輩,水芹更是其中的翹楚。她稍作忖思,道:“與你而,不肯低頭認輸,自然也不會息事寧人、或一走了之。既然如此,兩權相害取其輕,你唯有除掉石嬰、宣愷,再以圖后計!”
于野點了點頭。
水芹所有理。
他不會輕易丟棄妄城,那么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不是他殺了石嬰與宣愷,便是對方將他置于死地。
不對呀,木澤與水澤才是兩位長老的生死仇家,他怎會牽扯其中呢?
于野眉梢一挑,轉(zhuǎn)而看向聚星峰。
石嬰與宣愷,仍然坐在峰下的酒肆門前。另有一群修士抵達客棧,不知其中有沒有另外幾位城主。
火澤、水澤、木澤,以及金澤與土澤,五位城主的名字倒是好記,恰好對應陰陽五行。搜魂所知,兩位天仙,分別是奚上、冥元,兩位金仙,羅安與廣夏子。炎術仙君,自然便是賊星至尊。卻僅有奚上天仙四處走動,監(jiān)管各城的事務,余下的幾位高人從不輕易現(xiàn)身,炎術仙君更是百年難得一見。
“你莫非已有對策?”
水芹見他剛剛還是愁眉不展,轉(zhuǎn)瞬已恢復常態(tài),禁不住詢問了一聲。
“嘿!”
于野自嘲一笑,道:“天塌了,肩抗著便是!”
“……”
水芹愕然無語。
這是什么對策,分明是聽天由命。
又見于野抬手一指,道:“炎術仙君與幾位高人居住的寒星峰,便在數(shù)百里外,何不前去觀瞻一二?”
水芹面露懼色,道:“初到此地,不敢莽撞!”
于野聽從了她的勸說,卻散開神識看向遠方。
千里方圓所在,強弱不一的神識亂飛,似乎沒有禁忌,卻又處處設有禁制,一座座山峰更是形同禁地。唯有凡人居住的村落一覽無余,數(shù)十里外的山坳上便有幾間草舍,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嫗在勞作……
于野忽然神色一凝,道:“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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