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兄,冤有頭,債有主!”
一道人影緩緩落下身形,熟悉的話語聲又一次響起——
“柳姑娘!”
柳青張嘴吐出一口瘀血,慢慢爬起身來。
幾丈外,站著一位男子,他年輕的相貌,非凡的氣勢,與當(dāng)年一模一樣。他的兩位同伴沒有停留,徑自飛向遠(yuǎn)方。
“于……”
柳青稍稍恍惚,欲又止。
“我乃于野!”
于野自報家門。
柳青臉色蒼白,道:“你要殺我……”
于野搖了搖頭。
而柳青仿佛已是在劫難逃,絕望道:“班凌在他府中設(shè)下陷阱,暗中召集六郡城主與家族的元嬰高人前來相助,我事先并不知情,也不敢加害于前輩……”
“不必驚慌!”
“我怕……”
“你怕我……?”
“嗯,我與柳葉、奎昕,皆怕你……”
看著驚慌失措的柳青,于野難以置信道:“莫非我是妖物,竟這般嚇人!”他背起雙手,又道:“我并無傷你之意,一時好奇而已,你一家族小姐,怎會委身于班凌那個老兒呢?”
柳青獲悉于野的來意,漸漸平靜下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誚之色,自嘲道:“家族沒有千金小姐,只有修仙之人。倘若修為止步不前,最終還不是化作一堆枯骨。班凌雖然貪財好色,卻幫我修至金丹,我的壽元已徒增三百年,倒是一筆劃得來的買賣!”
“哦!”
于野點了點頭,遲疑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多。而你的金丹境界……與我所知不同……”
“呵呵!”
柳青忽然慘笑了一聲,道:“班凌貪我容貌,謊稱賜我仙緣,實則以雙修邪術(shù),強(qiáng)行逼我結(jié)丹。如今我空有修為,而今生的境界已止步于此!”
“這……”
于野對于修煉中的歪門邪道所知甚少,禁不住微微瞠目,道:“這個……多活三百年也不錯??!”
“呵呵,沒有了錦衣玉食與棲身之地,又愧對族人而無顏返鄉(xiāng),余生不過是行尸走肉罷了!”
柳青話語心酸,笑聲蒼涼。
于野不知如何安慰,也不知如何相助,只得后退了幾步,道:“有緣相識一場,柳姑娘保重!”
罷,他轉(zhuǎn)身御風(fēng)而起。
“有緣……相識……”
柳青怔怔自語。
她沒想到于野竟然記得曾經(jīng)的交往,也未料到對方如此寬厚隨和。而今日一別,錯過的緣分從此煙消云散。她禁不住抬頭仰望,急聲道:“班凌雖然不堪,卻素有野心,他聯(lián)手各方經(jīng)營多年,十八郡的家族已有比肩仙門之勢,您此去……保重!”
于野回頭一瞥,擺了擺手,身形微微閃爍,化作一縷風(fēng)影倏然遠(yuǎn)去。
柳青的腮邊浮現(xiàn)出一抹久違的笑意,而兩滴淚珠已滑落臉頰、跌入塵?!?
……
山谷荒僻,人跡罕至。
而如此僻靜的所在,竟不斷響起憤怒的叱罵聲。
“班凌,枉我念及舊情,登門拜訪,你竟敢設(shè)計害我,眼下又如何?你聲稱有一百種手段擺布我,我便將你抽魂煉魄八百年……”
山谷的一片碎石堆里,躺著一具老者的尸骸,看服飾、相貌,正是班凌的肉身。
不遠(yuǎn)處的樹蔭下,賴冕的手中抓著一個禁制束縛的金色小人,乃是班凌的元神。他一邊沖著小人叱罵,一邊來回踱步而恨意難消的樣子。
詹坤坐在幾丈之外,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
相識多年,賴冕從來都是沉默寡、惜字如金。難得見他如此的失態(tài),可想他是怎樣的憤怒!
“精鐵牢籠,六合陣法,十位元嬰,又奈我何?”
賴冕將班凌的元神舉在眼前,咬牙切齒道:“你召集的幫手已折損大半,你的徒子徒孫被我斬殺殆盡,你的城主府不復(fù)存在……”
班凌的元神也是老者模樣,他盯著賴冕唾沫四濺的嘴巴,唯恐被對方一口吞了,嚇得五官扭曲道:“賴兄,饒我一回……”
賴冕不予理睬,轉(zhuǎn)而面向地上的尸骸,惡狠狠道:“那便是你坐擁一郡、享盡極樂的肉身,即將為鳥首分食……”
便于此時,一道人影飄然而落。
是于野隨后趕來,他抬手彈出一縷火光,地上的尸骸瞬間化為灰燼。
賴冕頓時瞪起雙眼,道:“你該將他碎尸萬段,這般倒是便宜了他!”
“你有八百年消遣他,來日方長!”
于野淡淡一笑,走到一旁坐下。
他與詹坤點了點頭,又看向賴冕手中的元神,提醒道:“這老兒壞著呢,他勾結(jié)各郡高手,或許所圖甚大,且詳細(xì)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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