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瘋,同樣的恃才傲物,卻志向遠大,性情豪爽,重情重義。而對他的誤解,也更多一些。只可惜齊門島之難,彼此陰陽陌路!
還有歸元子,是他至今看不透的一個人。他滿身江湖習氣,好賭貪財,嗜酒如命,且舉止放浪,十足一個老滑頭、老無賴。便是這么一個人,在北齊山幫他藏尸滅跡,在陳家灣幫他乘船出海,又在抵達齊門島之前傳他保命神通《化身術》。不僅如此,他臨死之前留下的偈語亦或許另有暗示。
而倘若上天丟失的三件神器,便是云川門找尋的寶物。九星、星矢與星海,究竟又是什么?
唉,途經的坎坷,事后方才醒悟。走過的日子、遇到的人,卻已回頭不再。
不管來處,且往去處。
趕路的日子里,繼續(xù)修煉便是。曾經得到甘行與裘遠的納物戒子,如今尚有百十塊靈石,足夠修煉所用。
此外,云川仙門的高手眾多,形同龍?zhí)痘⒀?,此去步步荊棘,當處處小心……
“聽說你叫于野,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為何前往瓊城?”
許是途中煩悶,趕車的秦柱子聊起閑話。
于野尚在想著心事,不得不睜開雙眼,他默然片刻,答道——
“過了冬日,我便十八了,來自……衛(wèi)國,之所以前往瓊城,是想借道前往中山……去尋……嗯,我去尋仙求道!”
江湖中,講究人情練達,有處世的規(guī)矩。譬如仲堅所說: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說話真假參半,便難以識破。而如今置身異域,倒也不必過于隱瞞。既然蘄州的仙門眾多,想必尋仙仿道者也比比皆是。
秦柱子三十多歲,紅臉膛、大眼睛,頜下留著短須,個頭高大粗壯。他沖著于野上下打量,詫異道:“就憑你……尋仙求道?”
于野有些尷尬,道:“秦大哥,多多指教!”
秦柱子抄著雙手,懷抱著鞭子,搖了搖頭,道:“常有家境貧寒者,如你這般尋仙求道,指望一步登天,卻屢屢空手而回。據我所知,仙門不收凡人弟子。我勸你莫要癡心妄想,回家種地才是正經的營生?!?
“嗯,我不甘心吶!”
“既然如此,齊國也有數家仙門你何必舍近求遠?”
“聽說中山國的仙人更高一籌!”
“哈哈,你這人倒也有趣,隨你便是。既然掌柜吩咐,只管將你帶到瓊城。而說起仙人……”
秦柱子將于野當成啥也不懂,卻又好高騖遠的農家少年,笑道:“我倒是見過仙人,也與仙人打幾回過交道。”
“哦,說來聽聽!”
“仙人與你我沒甚不同,無非懂得法術神通罷了?!?
“仙人能夠長生不老,御劍飛天呢!”
“人活百歲,足矣?;罹昧?,反而無趣。御劍飛天雖也神速,卻不抵我馬車的悠閑自在,哈哈!”
一個趕車漢子的見解,竟然如此不俗!
于野敬佩之余,忍不住問道:“秦大哥便不曾想過修仙得道?”
“也曾想過!”
秦柱子倒是直爽,笑道:“而修仙者萬里挑一,既然沒有那個緣分,便也不去想了,徒添煩惱罷了。”
“秦大哥豁達!”
“哈哈,你來日也會這般豁達。人各有命,各守其道。你我腳踏實地,便好!”
“受教了!”
“你這個小兄弟,倒也通情達理,卻何故執(zhí)迷不悟呢……”
于野笑了笑,不再出聲。
行至午時,停下歇息。車上帶有干糧與馬料,途中不缺人吃馬嚼。片刻之后,一行繼續(xù)趕路。
天色放晴,荒野中的積雪已漸漸融化。比起大澤北地的持久酷寒,蘄州的冬日顯得有些短暫。
傍晚時分,兩架大車來到一片山谷中。
據老秦頭說,此地與齊海鎮(zhèn)相距四百多里,明日午時,便可抵達硫山城。四匹健馬的腳力之快,出乎于野的想象。
昨夜趕路至今,早已是人困馬乏。
于野主動幫著收拾馬車、喂食馬匹,又撿取木柴點燃篝火。
老秦頭見他手腳勤快,與兩個侄兒露出了笑臉。
于野等待爺仨睡倒之后,便獨自守著火堆。
他手中扣著靈石,兩眼隨著火光微微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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