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個老不羞,枉稱道長!”
“道長也是人啊,也想醉生夢死修煉一回。怎奈江湖未老,人已老;紅塵猶在,風(fēng)月殘。如今本道長整日里燒火煮飯,怎他娘的凄慘呀!”
“哈哈,道長著實有趣……”
歸元子雖然在賣慘,且神態(tài)十足,卻話語詼諧,惹得幾個陳家子弟哈哈大笑。恰見于野走來,他又抱怨道:“唉,僅有一個伙計也不聽話,真是愁煞人也!”
于野放下木桶,佯作關(guān)切道:“老道在外游歷多年,著實辛苦。不知您是何方人氏,改日我這個伙計登門拜訪!”
“嗯,倒是孝心可嘉!”
歸元子微微頷首,不假思索道:“我家住云天鎮(zhèn),厚土村。伙計,我等你上門哦!”
“云天鎮(zhèn)?蘄州的云天鎮(zhèn)?”
于野有些意外。
“不然呢?”
歸元子拈須微笑,神情莫測。
“哦……”
于野本想趁機(jī)探聽口風(fēng),結(jié)果弄了一頭霧水。他從篝火旁拿起一個烤焦的餅子與一個水罐,轉(zhuǎn)身默默走開。當(dāng)他走過甘行與裘遠(yuǎn)的身旁,兩人帶著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歸元子。
十余丈外,另有一處山坡。
于野坐在山坡上,吃了餅子,喝了水,愜意的緩了口氣。
在海上飄蕩已久,總覺著心神不寧,使人彷如無根的浮萍,有種隨波逐流的惶恐與無奈。如今難得腳踏實地,心頭安穩(wěn)了許多。但愿接下來一帆風(fēng)順,能夠早日抵達(dá)蘄州。
而歸元子家住哪里?云天鎮(zhèn)的厚土村?
于野抬手打出幾道法訣。
一層無形的禁制籠罩四周,雖然僅有丈余方圓,卻能屏蔽神識、隔絕風(fēng)雨,自成一塊安靜的天地。
于野翻手拿出一枚圖簡。
蘄州的輿圖。
他正要尋找輿圖中的云天鎮(zhèn),便聽神識中傳來譏笑聲——
“嘿嘿,你竟然信了歸元子!”
“他說他家住云天鎮(zhèn)厚土村……”
“你的傻,總是給人意外之喜!”
“蛟影,有話明講!”
“呦,生氣啦?”
“歸元子說謊?”
“他倒未曾騙你,這世間之大,不外乎云天之下與厚土之上。所謂的云天鎮(zhèn)與后土村,無非換了一種說法而已?!?
“哦……”
“修道高人,話語暗含機(jī)鋒,你稍不留意,便會遭到戲弄而渾然不知!”
“你已確認(rèn)他是高人?”
“不管他是何人,你多加小心便是!”
蛟影忙著研修遁法,無暇分心,說了幾句話,便沒了動靜。
于野怔怔片刻,暗暗搖頭。
他曾經(jīng)認(rèn)為歸元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并對此堅信不疑。而便是這么一位高人,竟然將風(fēng)月之事掛在嘴邊,吃喝嫖賭俱全……
轉(zhuǎn)眼又是一天。
于野,依舊坐在山坡上吐納調(diào)息;甘行與裘遠(yuǎn),躲在樹蔭下行功修煉。三人在風(fēng)暴中吃盡了苦頭,亟待休整調(diào)養(yǎng)幾日。
五位陳家子弟修補著船艙的洞口,斧頭與錘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著不停。
歸元子,守在鍋灶旁打著瞌睡。
此情此景,全然不像是荒島遇難,或是怒海余生,反而處處透著悠閑與寧靜。而所謂的悠閑寧靜,總是極為的短暫。
便于此時,一道嬌小的人影掠過海灘而來。
“于野——”
于野睜開雙眼,抬手撤去禁制。
禁制,遠(yuǎn)比陣法好用,修煉嫻熟之后,便于隨處施展,且瞬息可就。這也得益于甘行的啟發(fā)與借鑒。他無門無派,沒有師承,他所修煉的法術(shù)神通來自于蛟影,也來自于他的對手與仇家。
夢青青匆匆到了近前,許是興奮所致,臉上帶著一抹霞紅,道:“我以為再難相見……”
她欲說無,雙眸如水。喜悅之情,溢于表。
于野站起身來,尷尬無語。
夢青青抿唇一笑,轉(zhuǎn)而揚聲道:“此次砍伐的桅桿過于沉重,難以搬運。阿虎讓我傳話,請各位前去相助!”
“搬運樹木而已,何至于興師動眾?”
“甘兄,島上發(fā)現(xiàn)一處洞穴,疑為修士避難之地,你與裘兄不妨前去指教一二?!?
“哦,洞穴何在,你我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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