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共有八位客人,于野與夢青青之外,另有四位行腳商販,與一對走親戚的年輕夫婦。
靠岸的河畔,位于野外,遠(yuǎn)近無人,只有幾株垂柳。長發(fā)般的柳枝隨風(fēng)飄擺,與河水倒映成趣。
天色依然未晴,時不時的還有雨絲飄落,再有輕風(fēng)掠過河面,倒也涼爽宜人。
于野拿了一塊餅子,便獨(dú)自跳上了岸。
岸邊濕滑,差點(diǎn)摔個跟頭,又不便施展輕身術(shù),只得手腳并用而頗為狼狽,引來船上一陣笑聲。
船家姓杞,自稱杞老大。他兒子今年二十多歲,叫杞春。父子倆已行船數(shù)年,熟知南齊鎮(zhèn)至高涼鎮(zhèn)的水路。由其口中得知,抵達(dá)高涼之后,再去三百里,便為南屏山地界。而化州鎮(zhèn),同屬南屏山地界。至于化州鎮(zhèn)的渡海碼頭,則是不得而知。
“于野——”
于野站在岸邊,看著荒野的景色,嘴里啃著餅子,想著接下來的路程。
夢青青在船上呼喚,顯然也想上岸吹風(fēng)納涼。
以她的身手,莫說上岸,抬腳都能飛上大樹,此時依然撐著油傘,嬌弱無力而又引人垂憐的樣子。
于野沒有理會。
喬裝打扮而已,她真當(dāng)自己是個凡俗女子了?那把雨傘也不舍得丟下,拿著很好看么?
叫作杞春的撐船漢子倒也熱心,捧著魚湯與餅子殷勤送到她的面前,她竟視若未見,只顧著沖著于野招手。杞春不敢怠慢,忙又搬取一塊跳板搭在岸邊。夢青青這才淑女般的欠了欠身子,丟下一個笑臉,然后肩抗著雨傘,搖曳身姿款款上岸??腿藗円搽S后來到岸上,趁機(jī)享受著原野的空曠與夏日的清涼。
“拿著!”
夢青青走到于野的身旁,手上拿著一枚小巧的糕點(diǎn),輕聲示意道——
“你我遠(yuǎn)離煙火之食,吃喝無非一時之趣!”
于野已將餅子吞下肚子,搖了搖頭道:“鹵肉才是美味!”說著他手中多了一個酒壺,昂頭揚(yáng)起脖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吐著酒氣,意猶未盡道:“大口吃肉、大口飲酒,最為痛快!”
夢青青微微蹙眉,道:“一身江湖習(xí)氣!”
江湖習(xí)氣,意味著粗魯與野蠻。
于野微微一笑,舉起酒壺又灌了一口酒。他飲酒的架勢,學(xué)自仲堅與天寶,或也粗魯野蠻,卻也灑脫自在。
回想起來,還是行走江湖的日子最為快意。只是江湖已遠(yuǎn),前程未卜……
片刻之后,船兒繼續(xù)順?biāo)ァ?
行至晚間,一行再次靠岸歇息。
船頭掛起燈籠,岸上點(diǎn)燃火堆。
依著杞老大之意,船客中的年輕夫婦與夢青青住在船艙,由杞春在船頭看守而以免發(fā)生不測,其他人則在岸上將就一宿。夢青青不顧杞春的挽留,執(zhí)意跟著于野,并聲稱于野是她的兄弟,這才打消了杞春與眾人的疑慮。
夜色漸深,眾人各自歇息。
岸邊,夢青青與于野并肩而坐,拿出一枚玉簡,說起陣法的入門之術(shù)。于野本想獨(dú)自靜坐吐納,又覺著機(jī)緣難遇,禁不住凝神聆聽,一時心無旁騖。夢青青也再次撐起她的油,遮住了天上的雨霧,遮住了兩人的身影,也遮住了一宿的時光。
于野研修功法典籍的時候極為專注,在夢青青的悉心指教之下,他對于陣法的認(rèn)知可謂是突飛猛進(jìn)。再加上他修煉的《太上靈符》與《天禁術(shù)》與陣法之理相通,不知不覺間,他已初窺陣法門徑。
不過,他的識海深處,有人在唉聲嘆氣——
“臭小子,你倒是春風(fēng)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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