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剛晴了一會兒,天邊又卷起了烏云,風拂過夾雜著細細密密的濕潤,雨淅淅瀝瀝落下。
李夫人趕緊道:“夫人,前頭有個涼亭,咱們避避雨?!?
“也好?!?
幾人進了涼亭,李夫人轉(zhuǎn)頭就讓丫鬟去取油紙傘和披風來,涼亭倒影在湖面上,不遠處還有幾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恰到好處一抹粉紅。
“我從未見過夫人這般溫柔的女子,倒像極了咱們江南水鄉(xiāng)的姑娘,昨日我遠遠瞧著那位大人手撐著傘站在夫人身邊,嘖嘖,跟畫上的金童玉女似的漂亮?!?
“可不是么,我也未曾見過這般登對的夫妻了。”
身后幾個姑娘并沒有察覺方荼多愁善感的心思,圍在了方荼身邊,不停地夸贊。
“夫人這樣的人應該是沒有多余的煩惱。”
方荼聞側(cè)目看向了四個小姑娘,都是花骨朵一樣的好年紀,滿臉都是天真無邪。
像極了七八年前的自己,對往后全都是憧憬,期待。
方荼微微笑。
“夫人,我昨日還畫了一幅畫呢?!逼渲幸粋€小姑娘小臉漲紅,有些害羞,從身后掏出一幅畫。
她歪著腦袋看過去。
畫中人就是她和朝曦,她一襲淺緋站在臺階下方,另只手提著裙擺,左邊的朝曦手撐著油紙傘,大半個傘朝著她的方向傾斜,身后一只手似要扶著她,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這幅畫立即吸引了方荼的注意力。
“我,我畫得不好,只是昨日偶然看見這一幕極好,就忍不住手癢?!毙」媚锛t著臉呢喃。
方荼卻笑了:“不,你畫得極好,可否將這幅畫贈給我?”
“夫人若是不嫌棄,自然可以?!毙」媚飳嬓⌒囊硪淼剡f到了方荼手上,若不是這幅畫,方荼是絕對想不到朝曦會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
“大人和夫人就是一對恩愛夫妻,琴瑟和鳴,羨煞旁人,只是……”姑娘欲又止。
一旁作畫的小姑娘輕輕戳了戳說話之人。
方荼眸色溫柔:“只是什么?”
“只是我覺得夫人好像很抗拒大人,要將人拒之千里之外,不對不對,是我說胡話呢?!惫媚飺u搖頭,又否決了自己的話。
李夫人清了清嗓子,幾人立馬安靜了。
方荼笑著對李夫人說:“閑聊罷了,夫人又何必認真,我倒是覺得幾個姑娘冰雪聰慧,甚是可愛?!?
見狀,李夫人訕訕一笑再不語。
等丫鬟取來傘時雨也不曾停下,扶月將披風搭在了方荼身上:“夫人,陰雨天氣最是寒涼,切莫染了風寒?!?
臨分別前李夫人道:“明日是江南一年一度的廟會,大街上十分熱鬧,不知夫人可有興趣逛逛?”
方荼稍作猶豫,點點頭還是應了:“也好?!?
回到屋內(nèi),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幅畫給拿出來,一路護著,未曾沾染雨水,展開畫卷目光柔和地盯著朝曦。
扶月見狀道:“夫人若是喜歡,奴婢可以找工匠給裱起來,咱們帶回去?!?
她眉心微動,將畫卷起來:“這畫私底下看看也就罷了,哪能擺上臺面看,豈不是叫人笑話?”
“為何笑話?夫人和大人夫妻恩愛,不是好事么?”扶月不解,她覺得這幅畫極好,放在鳳儀宮掛著才好呢。
方荼也不曾計較,看向窗外連綿不斷的雨勢,問道:“爺呢?”
“回夫人話,一大早就跟著刺史出門了,暫時不在府上?!?
這一等都快天黑了也不見人回來。
她在想明日的廟會若是朝曦也能一同前去就好了。
次日老天爺賞臉,早早放晴
扶月伺候方荼洗漱更衣,添妝后便聽見了外頭的動靜,側(cè)目抬頭時就看見了朝曦一襲便裝趕來。
身著黑色錦服,越發(fā)襯得他面色俊朗,玉樹蘭芝。
比剛成婚時氣勢沉淀了不少,多了些沉穩(wěn)內(nèi)斂,朝曦沖著她道:“今日江南廟會,大街上很熱鬧,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方荼心一喜,點點頭。
對于那日的事,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沒提,走在大街上,禁衛(wèi)軍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樣,緊跟在四周。
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街邊小販在叫賣,看著帳篷茶館下叫賣的餛飩還冒著熱乎氣,香氣直鉆鼻尖。
三五個客人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啪嗒放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小二就端來了熱氣騰騰的大碗餛飩。
煙火氣息十分濃厚。
“大人,前頭不遠就是廟宇,里面有一棵姻緣樹已有千年歷史,據(jù)說極靈驗,相傳只要有情人寫下名字懸于枝頭,就能保佑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李刺史提醒。
方荼眼眸微動,輕輕拽了拽朝曦的衣袖。
朝曦會意:“走吧?!?
院內(nèi)一眼就看見紅通通的姻緣樹下已經(jīng)圍滿了人,扶月很機靈地取來了木牌,又拿來了筆遞給了方荼:“夫人請。”
方荼接過卻轉(zhuǎn)手遞給了朝曦:“爺?shù)淖植攀且唤^,妾身豈敢獻丑。”
聞,朝曦失笑,提筆寫下來兩個名字,正是方荼和朝曦二字,隨后由朝曦懸掛在了枝頭上。
微風拂過,紅飄帶晃了晃。
方荼兩眼瞇起,嘴角勾起一同跟著去殿內(nèi)上香。
折騰下來已是一上午沒了。
從寺廟出來李刺史又道:“晚上還有燈會,這一條街都很熱鬧,爺若是累了,可以去天香樓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