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何念看到陳懷楚，下頜示意，讓陳懷楚坐在對面。

她真的很好看。今日穿著精致的裙裝，耳垂掛著長長的珍珠飾品，妝容精致干凈，下頜白皙，脖頸修長，宛如一只驕傲的白天鵝，坐在咖啡店內(nèi)，很是矚目亮眼，比以往更加光彩照人。

“知道你不愛喝咖啡，給你點了一杯烏龍茶?！焙文盥曇粢埠芎寐?，往常說話時宛如銀鈴一般，但此刻卻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聽起來還帶著微微的冷意。

“謝謝。”

陳懷楚點頭道謝。

隨后兩人便沒有再說話，相顧無。

直到服務(wù)員將烏龍茶端上來，何念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而后打破了寧靜：“你就沒有什么對我說的嗎？”

“一定要走嗎？”

陳懷楚說道：“阿念，國外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好，國內(nèi)也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差，留下來吧，以你的才學(xué)，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業(yè)?！?

何念嗤笑一聲：“陳懷楚，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要去美國發(fā)展，那是我的夢想！況且，你留在國內(nèi)是為了追求理想，我去美國也是為了追求理想，憑什么你可以實現(xiàn)理想，而不允許我實現(xiàn)理想？”

“可你在那里人生地不熟……”

“這就不用你擔(dān)心了，我已經(jīng)得到了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邀請，到了就能直接入職，成為助理研究員……這可是美國最好的核物理實驗室，在核聚變研究方面一直都占據(jù)著世界主導(dǎo)地位，陳懷楚，這就是美國給我的待遇，國內(nèi)能給嗎？”

“國內(nèi)也有廬陽市的等離子體研究所，還有西南……”陳懷楚忍不住說道。

但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何念打斷：“陳懷楚！你不說廬陽也就罷了，說了我就來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北京、上海、廣州、深圳這樣的大城市不去，偏偏要留在廬陽市！就這么一個小小的省會城市，毫無任何優(yōu)勢，即便是有核聚變裝置又能怎么樣？能有什么發(fā)展前景？！”

“不一樣的……”陳懷楚說道。

“有什么不一樣？！”何念聲音提高了一些，引得咖啡館內(nèi)其他顧客的矚目。

她也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情緒緩和了一些：“我不和你爭辯，就算廬陽市未來的發(fā)展很好，就算這里成為全中國的科創(chuàng)中心，那又怎樣？你難道不知道中國和美國的差距有多大嗎？”

“美國從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就開始了對核聚變的研究，并且在這一領(lǐng)域有著顯著的進展，而我所入職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是美國能源部下屬，核聚變研究的重要機構(gòu)之一，他們擁有著全世界最好的設(shè)置和人才資源，在核聚變研究方面有著更為精深的經(jīng)驗和技術(shù)積累，而我們呢？在這一領(lǐng)域走的太晚了，幾乎是在亦步亦趨跟著國外的研究發(fā)展，要是留在國內(nèi)，我根本就得不到任何的成長！”

“懷楚——我最后在叫你一次懷楚，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我不想過著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日子！我想追尋自由和民主，我想在燈塔的光輝下生活，我想去探尋可控核聚變的尖端技術(shù)，并且愿為此而付出畢生，可我想的這些，國內(nèi)根本就給不了！”

陳懷楚握緊了拳頭。

他很想告訴何念，國內(nèi)的可控核聚變研究并不比國外差，待遇和上個世紀(jì)比起來已經(jīng)好了太多太多，他也想告訴何念，在廬陽市科學(xué)島上，中國科學(xué)院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已經(jīng)建成了世界上首個非圓截面全超導(dǎo)托卡馬克實驗裝置，他還想告訴何念，中國當(dāng)前的托卡馬克核聚變裝置走在了世界最前列，是最有希望率先掌握可控核聚變技術(shù)的國家，他更想告訴何念，自己畢生的夢想，就是為祖國的可控核聚變事業(yè)而奮斗，希望讓中國早日迎來可控核聚變的商業(yè)化，真正進入到無盡能源時代……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誰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何念并不只是純粹的想要做可控核聚變的研究，她更多的只是想離開祖國，只是想去往那個所謂的‘燈塔’國度。

她已經(jīng)徹底的被美國的宣傳攻勢所洗腦。

她只是依靠著想象，從而對那個位于大洋彼岸的國家生出向往，就像是皈依者狂熱一般，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基礎(chǔ)的辨別能力，任何人說中國好，她都會不屑一顧，任何人說美國和西方國家的壞，她都會不認同，她的三觀和認知已經(jīng)徹底的被扭曲了。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

陳懷楚看著面前依舊青春靚麗，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這是他最熟悉的枕邊人?？删烤故菑氖裁磿r候，她從一個熱情開朗，熱愛祖國的少女，變成現(xiàn)在這么崇洋媚外了？

陳懷楚忽然覺得眼前的何念很陌生，陌生到快要不認識。

“算了陳懷楚，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想和你說太多，一個月后我就要啟程飛往美國了，這次喊你來，只是想正面的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何念抿了一口咖啡，冷漠道：“我們走到這一步，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我們之間的選擇不同……無論怎樣，人生有夢，各自精彩，希望你在國內(nèi)一切安好，早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

“雖然在我看來，這很可笑，也不現(xiàn)實?！?

說完，何念拿起手提包，起身離開。

“何念……”

陳懷楚起身，叫住何念，平靜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還想是要說一句，何念，終有一日你會為今天的選擇而后悔！”

“但愿吧！”

何念沒有回頭，只是身體頓了頓，便徑直走出咖啡館，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曾經(jīng)攜手同行的人，曾經(jīng)海誓山盟的人，而今宛如兩條相對而行的線條，在交叉之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永遠再無相交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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