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刑閉關(guān),為族取利
大風(fēng)瀟瀟,吹動了滿山的素白。
整個蒼茫峰都被一片陰云籠罩。
“咚……”
“咚、咚……”
沉悶而肅穆的鐘聲響徹,一連九響。
宋氏子弟們皆身著白色素服,沉默的走出房門。
今日是宋氏為戰(zhàn)死者舉行葬禮的日子,宋氏上下,人人戴孝。
他們無聲的匯聚到一起,簇擁在那幾十口漆黑的棺材旁邊。
修煉之人,所有的禮儀一切從簡,就連葬禮也是一般,沒有魂幡,沒有哭喪棒,就連紙錢都沒有一張,只有親屬壓抑到極點的哭聲。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宋氏在山的所有修士都聚集了過來,遠遠望去,猶如一條白龍。
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步履蹣跚的來到隊伍的最前方,他是家族內(nèi)除了宋仙鳴和宋仙運兩人以外“仙”字輩最長者,今年已經(jīng)有一百三十歲。
在壽元普遍只有一百余歲的練氣修士中,堪稱高壽。
看著眼前的一片素白,老者淚水盈眶,這樣的場景,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許多次,一百多年來,他送走了無數(shù)宋氏兒郎,其中包括他的兩個兒子。
這一次,他的孫子也在其中,連尸首都沒有留下,棺內(nèi)只有幾塊殘骨。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喝道:“時辰到——”
“扶棺——”
“轟”
亡者的親屬在同一時刻抬棺,宋長生也是其中之一,他和一個少女一起抬著宋路瑤的靈柩。
宋路瑤一生未嫁,也沒有后人,失去了雙腿之后,才從凡俗界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魂歸來兮——”
一行人在老者的帶領(lǐng)下,緩緩走向家族陵園。
宋氏祖陵位于蒼茫峰山腰的北側(cè),五百年來,已經(jīng)從一座孤零零的墳包發(fā)展成了一片墓園,上千宋氏族人在此長眠。
將靈柩入土之后,宋長生代表家族誦念了很長的一篇悼文,并帶領(lǐng)族人進行祭拜,一直忙活到申時才結(jié)束。
等眾人散去之后,宋長生首先來到了領(lǐng)路的老者身前,沖著老者肅然一拜道:“成爺爺,還請節(jié)哀?!?
宋仙成怔怔的點了點頭,蕭索的道:“有勞少族長掛懷,老夫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看著宋仙成蕭瑟的背影,宋長生心情異常的沉重,為了家族,他失去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
世間大悲,莫過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家族的崛起從來不是單獨依靠誰就能完成的,宋氏走到今天,是無數(shù)宋氏兒郎不畏生死,披荊斬棘,用生命堆砌出來的。
像宋仙成這樣的,家族不知凡幾。
壓下心頭的思緒,宋長生來到了宋路瑤的墓前,看著碑上的字,他突然感覺有些恍惚。
宋路瑤在家族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鐵面無私,家族大部分人都懼她,怕她。
但對她宋長生卻是沒話說,當初為了給他尋一顆筑基丹更是因此丟了雙腿。
而現(xiàn)在,他失去了這位長輩。
“長月,節(jié)哀。”宋長生低頭向跪在墓前的少女輕聲道。
宋長月的一雙眼睛已經(jīng)腫成了桃子,聞恭敬的回了一禮,低聲道:“多謝族兄?!?
看著她的樣子,宋長生心里泛起一絲不忍,宋長月在六歲時便失去了雙親,現(xiàn)在養(yǎng)母也去世了,她才十六歲啊……
“日后若是需要幫助便來尋我,九姑雖然仙逝了,但還有我。”宋長生深深一嘆,向另外一座新墳走去。
“多謝族兄。”宋長月盈盈下拜,已是泣不成聲……
“族兄節(jié)哀?!?
“十六叔,節(jié)哀?!?
……
宋長生一個個拜過去,到最后都有些麻木了,這一戰(zhàn),宋氏當真損失了太多。
挨個祭拜過后已經(jīng)是半夜,宋長生走出祖陵,他沒有選擇去庶務(wù)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剛來到門前,院門忽的一下打開了,身著一身素服的宋青熙眼睛通紅的撲倒了他的懷里,嚎啕大哭道:“叔父,十一爺爺死了,十一爺爺死了……”
宋長生心底一顫,宋青熙剛?cè)バ∏嗌侥菐啄辏恢笔撬温窇言诮虒?dǎo)和保護他們,是故,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是深厚。
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她們之間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卻沒想到,剛從凡俗界回到家族便聽到了宋路懷的死訊。
看著悲痛的宋青熙,宋長生幽幽的嘆了口氣,只能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一時無。
半響過后,宋青熙才止住了情緒,看著宋長生胸前的一片濕潤,頗有些不好意思。
宋長生倒是沒在意這些,神識掃了一圈院子之后皺著眉頭道:“青刑去哪了?”
他的語氣有些不滿,在剛才的葬禮上,他就沒有看到宋青刑的身影,別的不說,宋路懷對他有教導(dǎo)之恩,于情于理他也應(yīng)該去祭拜一番,結(jié)果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似乎是聽出了宋長生的不滿,宋青熙連忙解釋道:“他剛才換了素服出去了,應(yīng)該是去陵園了?!?
聞,宋長生面色稍霽,這還像點話。
“這么晚了,他平時少居蒼茫峰,別出了什么事,我去尋他。”
說罷,宋長生又折返了回去。
此刻,陵園中人都已經(jīng)走光了。
宋青刑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到了宋路懷的墓前站定,淡漠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別樣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