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
季覺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向浴室,只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動作卻停止了一瞬,疑惑的回頭,鼻尖微微翕動。
是和記憶里不同的味道。
小安疑惑的看過來,有那么一瞬間,季覺莫名的很想問:兄弟你換了沐浴露了嗎?兄弟你好香……
兄弟你的手看起來好小啊……
兄弟,兄……
啪!
他不假思索的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
這幾天來不知道第多少次告訴自己——男人,都是男人,大家一起在裂界里撒過尿的!季覺,你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可那一張疑惑的面孔湊近了,茫然端詳。
“怎么了,季覺哥?”小安說:“感覺好像怪怪的?!?
季覺沉默,僵硬著,屏住呼吸。
努力的,向后挪了一點,再一點。
忽然感覺自己迎來了未曾有過的人生危機,就好像,站在了懸崖的邊緣,一不小心就會行差踏錯……
“大哥哥快要出來了?。?!”
窗戶外面的窗臺上,宛如金屬蜂鳥一般的葛洛莉亞忽然飛上來,向著他高聲吶喊。
季覺大驚失色,瘋狂擺手:“我沒有!小孩子亂說什么呢!”
“有!明明就有?。?!”
葛洛莉亞驚慌失措的拍打著翅膀,尖叫,“小九看到了,有什么東西!很大很大的東西,就要出來了!
很不好,很糟,很?!?
她著急忙慌的吶喊著,顛三倒四,可是卻難以形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稍谀侵?,察覺到她驚慌的一瞬,季覺就已經(jīng)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
——機械降神!
共鳴開始,共感發(fā)動!
源自葛洛莉亞的視覺信號,瞬間出現(xiàn)在了季覺的腦海之中,幾乎將他的腦袋徹底撐爆。
不知道究竟觸發(fā)了什么預(yù)設(shè)的模塊,也不知道先知究竟在她這具小小的身體里塞了多少狠活兒,往日里只是單純普通的光感視覺,此刻在以恐怖的速度飆升變化。
清晰度無止境的放大,遠(yuǎn)近大小,長度、重量、材質(zhì)盡數(shù)落入眼中,再然后,物質(zhì)穿透、紅外光譜、靈質(zhì)流動的軌跡,最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張?zhí)摕o的大網(wǎng)!
那莫名的力量和擾動,在視覺里變成了一張細(xì)密又繁復(fù)的網(wǎng)格,覆蓋了天空、大地乃至整個世界。
可此刻,就在別墅的庭院里,原本平和的網(wǎng)絡(luò),此刻卻詭異的隆起,不斷的蠕動著,漸漸尖銳……
就好像網(wǎng)格之后的虛空之中,有什么東西在緩緩的發(fā)力,撕扯著此處的網(wǎng)格,即將突破而出!
而就在‘凸起處’的周圍,各種變化的數(shù)值已經(jīng)染成了猩紅。
而正中央的,則是一個季覺無比熟悉的上善徽記。
那一瞬間,季覺倒吸了一大口冷氣,迎來了毛骨悚然的領(lǐng)悟。
他終于知道這是什么了……
這是對上善之力的觀測,或者更精確一點,是昔日水銀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完成的觀測裝置——用以將常人的感知難以察覺的變化轉(zhuǎn)換為視覺的感知——而它的觀測對象,則是司掌著時間與空間之偉力的上善·永恒之門?。?!
拋除掉在未來陳行舟死后,陳玉帛會墮落黑化從此無惡不作成為大魔王,為禍?zhǔn)篱g,百姓們怨聲載道,苦不堪,這時候反抗軍使用時間機器向過去送了一名機械戰(zhàn)士用來干掉罪魁禍?zhǔn)走@一荒謬猜測之后,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了一個——
——有人要把傳送門拍在他們臉上了?。。?
剎那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別墅,將所有人從安詳平和的幻夢之中驚醒,茫然環(huán)顧四周,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襲擊即將到來!”
季覺的聲音從廣播里響起:“所有人,準(zhǔn)備!敵人即將傳送抵——”
話音未落的那一瞬,前所未有的爆響迸發(fā),籠罩了整個山崖,動搖大海。
重力仿佛也消失了一瞬。
在華麗莊嚴(yán)的庭院中,昔日的一切美好瞬間被碾成了粉碎,無形的大口咬下,自虛空中勾勒出了一個完美的正圓。
緊接著,扭曲的‘網(wǎng)格’中,有十字狀裂口自正中浮現(xiàn),四面開啟!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全都?xì)⒌簟!?
枯瘦的老者抬起眼眸,純白的雙眸之中迸射烈光:“一個不留!”
大門轟然開啟,門后的黑暗里,群獸洶涌!
澎湃而來——
然后就一腳踩在地雷上。
?!?
濟慈醫(yī)院,深夜依舊繁忙的住院樓大廳里,電梯門緩緩開啟。
“勞駕,讓一讓,謝謝。”
提著夜宵的老林?jǐn)D進(jìn)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娞葜?,和煦的向著那些穿著病號服的住院病人與家屬們點頭示意。
蒼白的燈光之下,一切都顯得枯朽和冰冷,就連再鮮活靈動的眼神被被消毒藥水的味道浸成了疲憊和麻木。
可在電梯門合攏的一瞬,擁擠的電梯之中,一雙又一雙眼睛化作了猩紅。
黑暗如潮噴涌。
吞沒了一切。
住院樓,十六樓,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大門緩緩關(guān)閉。
依舊推著小車的護(hù)士來到了病床前面,低頭凝視著奄奄一息的病人,面孔蒼白,一線孱弱的呼吸艱難延續(xù)。
無色的液體被抽入了注射器,迎著燈光,護(hù)士彈了彈針管,擠出了注射器內(nèi)的空氣,然后,挽起了陳行舟的袖口,找到了留置針的位置。
平穩(wěn)的針頭緩緩的向著留置針遞出。
可是又,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被病人的手掌攥住了,仿佛鐵鉗一樣,如此用力。
在氧氣面罩之下,陳行舟的眼睛艱難的睜開了一線,凝視著眼前的刺客,毫無驚恐和動搖,如此平靜。
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將自己的生命,留在自己的手中。
直到‘護(hù)士’無可奈何的一聲輕嘆。
松開了手。
“夢里解脫不好么?”
她緩緩搖頭,“本來,還想給你一個痛快的……”
白衣之下的匕首被拔出。
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腹中,血色噴涌。
滴——?。?!
角落中的儀器驟然發(fā)出警報,驚動了外面的守衛(wèi)者,可緊接著,廝殺和斗爭的聲音隔著厚重的大門響起。
門后的世界,依舊平靜。
回蕩的警報聲里,只有鮮血滴落在地上的細(xì)微聲音。
護(hù)士面無表情的拔出刀來,再度刺下。
一刀,又一刀!
血色流轉(zhuǎn),映照著閃爍的蒼白燈光。
窗外,長夜漫漫。
一道火光突兀的升起,緊接著,再一道。
天下大亂。
幾個醫(yī)院之間跑了一天,人已經(jīng)曬死熱癱了,垂死掙扎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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