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巫醫(yī),太霸道!
羅彬之所以直接說交出苗王塤,就是因為這事兒,已經抹不過去了。
他不可能直接拒絕進巫醫(yī)峰,大巫醫(yī)肯定還有別的說辭,甚至有可能用強硬手段。
交出苗王塤,至少順從大巫醫(yī)一半的條件。
總算,大巫醫(yī)沒有再步步緊逼。
“且慢!”
正當此時,黎姥姥略發(fā)尖的話音響起。
“黎姥姥,事情已經決定,你不要多話!”羅彬當機立斷地開口。
黎姥姥卻還是從千苗寨那撥人前方走出,她老臉緊繃著,眼眶隱隱帶著一絲紅。
她看過羅彬,那紅便更深,更多。
這種情緒,叫做憋屈,叫做不甘,還有一絲憤慨!
當然,這并非針對羅彬。
“黎姥姥,你,回去!”
羅彬眼神帶著命令。
可黎姥姥還是沒有理會羅彬,徑直走到大巫醫(yī)面前,她搖頭,眼中帶著堅決,一字一句說:“大巫醫(yī),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小苗王不愿意進巫醫(yī)峰,那是他的自由,而他還有更多的自由,是老苗王的決策,他不需要久困于谷澗三苗洞,更不需要滯留在三危山,只需要特定的時候他回來即可。”
“還有,你先前說了,吹響苗王塤,就完成了驗證?!?
“為什么你現在還是要收下苗王塤?”
“不要說是小苗王主動給你的,我聽得明白你話中的強迫之意。如果他不跟你去巫醫(yī)峰,你也會強行帶走他!巫醫(yī)峰,是要做三苗之主,徹底打破這些年的平衡嗎?”
“你,要出爾反爾,食而肥?”
“你是大巫醫(yī),場間如此多苗人,你要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軟禁小苗王?”
黎姥姥這番話,相當于直接掀開了苗鈭的虛偽。
場間所有千苗寨的人,當即嘩然!
隨后,每個人臉上露出的情緒是惶恐,是不安。
苗鈭的眼神微微冷了下來。
忽地,他抬起手,手指輕輕一勾。
黎姥姥身上掉下來只蠱蟲,那是一條壁虎,殷紅如血。
下一瞬,壁虎尾巴驟然斷裂,斷尾不停扭動,其驚恐鉆回黎姥姥身上。
黎姥姥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口血來。
再接著,黎姥姥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
“你!”羅彬猛地踏前一步。
苗鈭冷眼看他。
“你,表現得令我滿意了,只是她,明顯沒有弄懂如今三危山的局面?!?
“巫醫(yī)峰并未想一家獨大,千苗寨無王,移靈洞無洞主,你需要靜修,我還需要去指點整合移靈洞,否則我們禁不起下一次外來人的侵襲?!?
“她只是考慮到眼前,沒有想到更長遠的事,這黎姥姥的位置,她不稱職?!?
羅彬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苗鈭,還在維系著最后的臉面沒有撕破。
他褫奪了黎姥姥的身份。
他給黎姥姥扣了一個帽子。
如果自己硬要翻臉,苗鈭肯定還能講出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雙手,垂下。
“你們六人,送小苗王去谷澗?!?
苗鈭下了令。
羅彬不再開口,去撿起來地上的玉龜符以及尸丹。
……
……
“得去通報大巫醫(yī),那兩個先生不見了?!?
羅彬和張云溪住處吊腳樓的堂屋中,兩名巫醫(yī)穿著的人,眼中隱隱帶著一絲陰霾。
他們聽命于苗鈭,前來請張云溪和胡進去巫醫(yī)峰,結果吊腳樓中空空如也,甚至兩人的行囊都消失不見。
……
……
山風幽涼,谷澗頂空的月,不再完整,而是缺失了一塊兒。
羅彬步入谷澗后,走了大概幾十米,回頭看了一眼,那六人站在那里,并未離開。
再走了一段路,肩頭灰四爺吱吱吱地叫著。
先前,它除了給苗緲報信兒,就幾乎沒出現過。
此刻,它像是人一樣站在羅彬肩膀上,背對著前方,鼠臉正朝著谷澗入口。
尖銳的叫聲,仿佛透著灰四爺濃郁的不滿,以及另一種提醒。
“他們不會走,這的確是軟禁,你不用發(fā)怒了,會浪費精力。”
“吱吱!吱吱吱!”
灰四爺扭過身子,沖著羅彬瘋狂抖腿。
羅彬一陣沉默。
“是,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嘲諷我沒錯?!?
“只不過,我們也得審時度勢。”
“黎姥姥的結果已經說明一切。”
灰四爺從羅彬肩頭躥了下來,落地之后,鼠身快速在地上扭動,草皮中形成了一道粗糙的符印。
“我畫過,不起效?!?
“恐怕是礙于資質。”
羅彬稍稍頓足,解釋。
“吱吱吱!”灰四爺又叫了起來,腿抖得更兇。
緊接著它再往前一竄,地上又形成了一道符印。
動作未停,灰四爺直接躥出十幾個符??!
羅彬眉頭緊皺,沒有再理會灰四爺,繼續(xù)徑直往前走去。
臨到了黑洞洞的三苗洞外,灰四爺終于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