喐視線大部分是觀察村尾的,小部分落在獵取者身上。
坡度并非完全筆直,帶著一些微小的弧度,這能讓羅彬看到以往沒看見的。
他上兩次瞧見的獵取者,都是鬼鬼祟祟宛若偷窺,就和剛才一樣,將恐怖詮釋得淋漓盡致。
此刻,羅彬瞧見了獵取者四平八穩(wěn)走路的動作。
嗯……就像是一個大官兒?
捧著玉圭上朝的大官兒?
柜山村中的邪祟……不,柜山中的邪祟,能看出來都是普通人,雖說看不明白是哪一年,但一定都是近些年的。
獵取者的衣袍和穿著裝束,又是哪一年?
柜山,究竟存在了多久?
以往,羅彬沒有去想這些。
此刻從細(xì)節(jié)處判斷出一些東西,譬如柜山困人,可能存續(xù)了幾百年。
所有進入這里的人,就像是消失的泰坦尼克號,又像是馬航?永永遠(yuǎn)遠(yuǎn),再也無法進入尋常人的視線中?
那自己……能出去嗎?
罕見的,羅彬的心,出現(xiàn)一絲動搖。
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恐懼……
對,自己進入柜山村,雖然有時候?qū)π八钍桥拢袝r候?qū)σ恍┎焕斫獾臇|西是畏,真真切切的恐懼,自己好像沒有出現(xiàn)過?
因此,當(dāng)這恐懼彌漫出來的那一瞬間,就無形中成了一種大恐懼,汗珠都在順著額角淌下。
用力一咬舌尖,疼痛,稍稍驅(qū)散了渾噩念頭。
恐懼,有用嗎?
羅彬默默想,就算是恐懼了,又能怎么樣?
獵取者會消失,邪祟會自爆,柜山村會出現(xiàn)一條康莊大道,自己一家人能安安穩(wěn)穩(wěn),完完整整的離開?
這其實是羅彬在病床上躺了多年悟出來的道理。
他平時也焦慮,也怕,可換來的是更糟糕的結(jié)果。
那還不如不焦慮,有焦慮那股心思,完全能讓事情辦得更好??!
情緒的本質(zhì),是雙刃劍。
劍不應(yīng)該傷自己,應(yīng)該提醒著自己,隨時會被劍反傷!
需利用劍刃鋒芒對外,需利用劍刃鋒芒自省!
這一下,那種打心眼里出現(xiàn)的大恐懼,頓蕩然無存!
……
……
此時此刻。
某處山頂,花圃。
山風(fēng)吹拂下,那姹紫嫣紅的花兒,更為嬌艷欲滴。
本該離開的女子,沒有走。
她雙膝并攏,她雙腳微微岔開,她蹲在地上,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一株花上的葉片。
她打量著葉片上那一滴沒有臉的露珠。
討厭的人,帶來了不恐懼的人。
不恐懼的人,對柜山是沒有用處的。
反而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柜山不需要沒有用的人,得將那人扼殺在搖籃中!
只不過,那個人是誰,她不知道。
她想知道,可她卻看不出來。
良久良久,她開始覺得有些煩悶,受不了,正要起身。
露珠中,隱隱約約要出現(xiàn)一張臉!
女子眸子一凝,眉頭微擰。
“終于恐懼了嗎?”
“呵呵,是啊,怎么可能有人能抵御柜山的恐怖,你更能忍,你就更有用啊?!?
女子臉上綻放出笑容,如同牡丹盛開一般嬌艷絕色。
下一瞬,葉片落了。
齊刷刷的斷痕,就像是被一柄快刀斬落!
葉片上那枚即將出現(xiàn)臉的露珠,忽然一下散開,像是浸潤進整個葉片中,葉片卷曲,枯黃,落地的瞬間就像是走過了春夏秋,最后入冬,成了徹底的枯葉。
女子的喜悅,蕩然無存,成了一抹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