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尤江被困死,要么尤江逃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弱點(diǎn)”,那想要?dú)⑺烙冉?,幾乎就不可能,自己還暴露了最大的秘密。
尤江的臉色,變得格外慘然,死死瞪著羅彬,忽然,笑了起來。
“終日打雁,竟叫雁啄了眼!好!我進(jìn)去!”
“你遵循你的承諾!不要往前一步!你不要靠近我!”
尤江顯得色厲內(nèi)荏!
他顫巍巍地邁步,朝著那樹干方向猛沖!
就像是生怕因?yàn)樽约盒袆佣冻銎凭`,露出后背,被羅彬突然攻擊一樣。
十幾米的距離,轉(zhuǎn)瞬而逝,尤江沖進(jìn)那棵樹后。
眼見著羅彬沒有追上來,尤江朝著更前方狂奔。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一時(shí)間,林子里變得格外安靜。
這種安靜,讓羅彬更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到太陽穴在瘋狂抽搐。
緩了半晌,羅彬仰頭看天。
陽光還是灼目,心頭,還是焦灼煩躁。
低頭再看手,左手浸潤了太多鮮血,那股微顫反而消失,小拇指的指甲變得更厚實(shí),隱隱約約像是要凸起來,還有一些虬結(jié)的紋路,就像是一些老人幾十年不剪掉的指甲似的。
確定尤江完全不在視線中,羅彬摸出來了油包,連著吃下去了七八個(gè)。
這幾乎算是喝燈油了,而不是用小小一點(diǎn)維持清醒。
油腥味忽然一下反冒,作嘔感來得無比強(qiáng)烈,蹲身下來,羅彬就開始嘔吐。
他吐出來很多東西。
一塊塊生肉,顆粒狀的脂肪,大量的胃酸粘液,泡得發(fā)脹的餅子,以及……他剛才喝下去的大部分燈油。
這一吐,吐得腦子嗡嗡作響,甚至都耳鳴了。
身體卻反而輕松了,胃部被頂著的感覺消失,整個(gè)人都舒暢起來。
羅彬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倒,大字一樣躺下。
陽光還是通過樹枝葉片的間隙照射在臉上。
那股讓他難受的灼目感消失,取而代之,則是微微熨燙。
活著……
自己還像是人一樣活著……
羅彬知道,那種邪祟的本能沖動,隨著他嘔吐而消失了。
白天會變成這樣,是因?yàn)樽约撼匀鈫??吃了兩腳羊的生肉?
自己白天其實(shí)還是個(gè)人,根本也消化不了那些東西。
如果不吐掉呢?保持這樣的情況到夜晚?
那夜晚,是否自己就要徹底失控?
從此就真的成了一個(gè)邪祟?
劫后余生……羅彬這一瞬,是真的覺得自己劫后余生……
他笑了起來,他聲音很大,在林間回蕩。
很遠(yuǎn)很遠(yuǎn)處的山坡上,尤江本來堪堪停下了奔跑的動作。
鐘志成說過很多信息,包括這段繞路的細(xì)節(jié),羅酆羅杉父子交代出來的情況,鐘志成一字不差地告訴過他。
他知道,深入繞路,可能就走不出去了。
因此,他只跑了這么遠(yuǎn),他記得自己跑出去幾步,他不敢再往前了。
他想等,等羅杉走了之后,趕緊回去,趕緊離開。
地上有那么多血,地上有那么多痕跡,自己輕而易舉就能走出去。
可現(xiàn)在聽到的笑聲,讓他渾身都在發(fā)毛。
羅杉,簡直就是個(gè)邪祟!
羅酆和顧婭,簡直就是個(gè)瘋子!
自己怎么會招惹上了這樣的一家人???
尤江不敢繼續(xù)往深處,也不敢往回走,生怕羅杉反悔來殺他,他安安靜靜待在原地,瞄著下方一切風(fēng)吹草動。
……
良久良久,羅彬從地上爬起來。
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開始將地上那些帶血的樹葉,用更多樹葉覆蓋,沾血的泥巴,用刀戳開土,完全覆蓋。
包括那團(tuán)嘔吐物,羅彬全部清理掉痕跡。
眼中在回溯,回溯他和尤江到這里的初始,這片地方是什么模樣,羅彬就盡量將其恢復(fù)到什么模樣。
最后,羅彬走到那棵樹干前,用刀刻下來一個(gè)羗。
目光冷冽地掃了一眼尤江逃走的方向,羅彬喃喃:“你認(rèn)為的錨點(diǎn),認(rèn)為的初始樹干,上邊兒可沒有字,你還想出來嗎?”
隨后,羅彬又抓了一把土在那字上用力搓揉幾下,使得樹皮切口變得粗糙不平,他這才轉(zhuǎn)身,朝著回返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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