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娑的聲音一如平常,毫無波瀾:“你傷勢再重,我亦可恢復(fù)。但做不到起死回生,抱歉?!?
“……”云澈咬牙,掙扎著起身:“我可沒那么容易……死。”
他上身還未完全支起,便又猛然砸落。
因?yàn)槟枪刹豢煽咕艿目植劳?,已再次覆壓于他的軀體。
隨著他視線的轉(zhuǎn)過……那個(gè)巨大黑影,距離自己竟只有不到百丈之巨。
魂海之中,忽然響起黎娑的疑聲:“它的氣息,為何和方才變化如何之大?”
“?”正急思如何脫離死境的云澈聞?lì)D時(shí)轉(zhuǎn)首,愕然發(fā)現(xiàn),已如此臨近的神極淵獸竟只是靜立于那里,沒有再繼續(xù)靠近。
它的氣息依舊可怕,但……似乎已不再是先前那唯有暴戾的毀滅氣息,反而呈現(xiàn)著一種無比怪異,至少絕不該出現(xiàn)在淵獸身上的……混亂?
一雙可怕的眼睛在盯視著他的方向,但那淵塵侵蝕下奇異瞳光竟在莫名的顫動(dòng),如被亂風(fēng)吹拂的幽火。
它不動(dòng),云澈也一時(shí)不敢擅動(dòng)……而直到這時(shí),他才終于看清了這只恐怖淵獸的全貌。
淵塵覆身,但依舊能清晰辨識出其輪廓。其身似麋,其尾似龍,其首似獅,前額是一只巨大的獨(dú)角……
這個(gè)外形輪廓,分明是一只麒麟!
云澈精神猛地一震,目光直盯向它的眼睛。
方才危急死境之中,他便隱隱覺得這雙眼睛有著莫名的熟悉感。此刻凝目而觀……縱在淵塵侵蝕下瞳光異變,依舊足夠云澈識出,這雙巨大眼瞳的輪廓,分明像極了麟神境中的那雙麟神之瞳。
難道……
云澈忽然想到了什么,垂目看向自己的軀體。
方才倉促張開麒麟圣殿,他可以說將麒麟之力催轉(zhuǎn)到極致。此刻,他的身上依然在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黃色麟光。
云澈緩緩起身,直到他站起的那一刻,神極淵獸也再?zèng)]有其他的動(dòng)作,唯有一雙灰火般的瞳仿佛顫蕩的更加劇烈,宛若在掙扎、掙脫著什么。
起身后的云澈沒有試探著后退離開,他神色一陣變幻后,忽然向著它的方向緩慢邁步,一步一步,主動(dòng)向這個(gè)可以將他轉(zhuǎn)瞬摧滅的恐怖淵獸靠近著。
“你……”黎娑發(fā)出一絲輕音,隨之又湮下了后面的聲音。
云澈手臂抬起,忍著傷勢,周身麟神之血運(yùn)轉(zhuǎn),釋出著愈加濃郁的麟神氣息。
覆身的麟光也逐漸變得濃郁,隨著云澈一步步的臨近,越來越清晰的映入那雙顫蕩不休的幽瞳之中。
十步……百步……
神極淵獸依然未動(dòng)。甚至,來自它的死亡威脅反而在逐漸的淡去。
在這時(shí),云澈忽然開口:“你,還有意識?”
“……”淵獸毫無反應(yīng)。
云澈繼續(xù)道:“我的身上,是你的后輩所恩賜的麟神之力。他一直牽掛與愧疚于你,就連他生命最后的愿望與托付,也是拯救你?!?
沒錯(cuò),它的外形,它的瞳眸,它對自己身上麟光的詭異反應(yīng),無不在證明著眼前這只恐怖的神極淵獸,很可能便是麟神口中那只化作深淵淵獸的……
先祖麟神!
面對云澈連番的語試探,它異化的麟神之瞳依舊毫無反應(yīng)。
至此,云澈已然確認(rèn),它面對麟光的異狀,并非是它還殘存著原本的意識。
早在幾十萬年前,它的軀體和靈魂便已被淵塵完全侵蝕,又怎可能還存有本體意識。
那或許只能解釋為,淵塵侵蝕了它原本的意識,占據(jù)了它的靈魂,卻無法湮滅它……銘刻于“麟神”二字,銘刻于血脈的根源本能?
對同族麟光,對自己后代的守護(hù)本能,超越了化為淵獸后的毀滅本能???
此刻已來不及思慮太多,云澈全力凝神,隨著他手臂的伸出,一道溫和的麟光直射而上,點(diǎn)在了深淵麟獸的眉心。
這道麟光并無攻擊性,但攜著他的魂力……觸碰到它的眉心之時(shí),魂力便直穿其身。
深淵麟獸依舊毫無動(dòng)作。明明它只需抬爪,便可將云澈毀滅成殘?jiān)?,卻就這么定定的凝視著他身上的麟光,如陷入了不愿醒來的夢境。
黎娑忽然意識到云澈想要做什么。
他的舉動(dòng),極其的危險(xiǎn),而且近乎癲狂。
黎娑沒有出聲阻止,亦沒有趁機(jī)以生命神跡為他療愈。因?yàn)楣饷餍猓瑫?huì)有可能刺動(dòng)這只忽然安靜的可怕淵獸。
終于,云澈尋到了它淵核的所在,魂力直貫而入。
先祖麟神,曾是深淵的真神之獸,在麟神的口中,它曾經(jīng)的強(qiáng)大,要?jiǎng)龠^如今的六國七神。
將它完全侵蝕的淵塵……其龐大可想而知。
當(dāng)意識進(jìn)入其淵核,其中所蘊(yùn)淵塵之濃邃簡直到了無可形容的地步。其層面之高,亦是超越了云澈至今為止觸碰到過的所有淵塵。
沒錯(cuò),淵塵作為原始的滅之力,也和玄力一樣有著層面強(qiáng)弱之分。
生地所存在的,基本是最低層面的淵塵。而最高層面的……無疑便是當(dāng)年足以將真神都頃刻吞噬的原始淵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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