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母神。”
嗡??!
空間如布帛般被鑿開,一道無形的氣息不知從何處涌出,狂暴的落于女子之身。
女子軀體晃動,隨之又生生止住,任由這股恐怖的氣息直入玄脈。
“哼!”
一聲冷哼,其中所蘊(yùn)的寒威讓幽暗的空間為之驟縮:“你總算沒讓我失望。這般進(jìn)境,還多少超出了我的預(yù)期。”
這是一個(gè)女子之音,語在贊許,但音調(diào)卻是冰寒刺骨,音色更是晦澀嘶啞到極致,入耳之時(shí),每一個(gè)字都仿佛一把淬毒的利刃直扎耳膜與心臟,讓人痛苦欲死。
被掩入黑暗的女子深深垂首:“母神所期,無憶不敢有分毫懈怠?!?
那個(gè)嘶啞之音再次響起:“你比無情那個(gè)廢人好得多,也不枉我為了你廢了她?!?
她話鋒陡轉(zhuǎn),本就令人魂悸的聲音變得更加幽沉:“前往凈土之期已近。此次見那淵皇老兒,你可莫要給我丟了臉!”
字字帶著刻骨之怨,仿佛世間萬生萬物,皆為不共戴天之仇敵。
敢稱呼淵皇為“淵皇老兒”者,更是世間唯她。
“是。”被稱作“無憶”的女子垂首應(yīng)聲。
“如今,六神國皆已找到神承者。七個(gè)神承者,竟有五人為男!折天神國那個(gè)女娃,還是個(gè)空有神格的廢物。真是可憐,可悲,可笑!”
“無憶,你記住,這世間男子,皆是骯臟的牲畜!那淵皇老兒也不例外。此次凈土之會,你須將那五個(gè)小雜種踩于腳下,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神子’之名何其卑賤!”
“若不能做到,我會將你丟入噩神淵,賜你百年萬骨穿身之刑!”
女子氣息平靜如前,沒有任何恐懼忐忑,更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恨怨:“對無憶而,讓母神失望為不可饒恕之罪,愿受萬倍懲處!”
萬倍的萬骨穿身之刑,簡直是對自己極盡慘絕的詛咒,從她唇間說出,卻是無盡堅(jiān)決。
堅(jiān)決到讓人毛骨悚然。
仿佛就如她所,讓“母神”失望是世間最不可饒恕之罪。
“很好?!?
這簡單至極的兩個(gè)字,已是能來自于她的最高贊許:“對自己足夠狠,才能對別人狠絕。這一點(diǎn),你已稍勝無情。哼,廢物終究是廢物?!?
“廢物,當(dāng)然不該留下來惹母神掃興?!迸右琅f是平靜如水的聲音。
她的世界似乎沒有感情的起伏,唯將“母神”二字視為唯一的信仰。
“這也是我即將交給你的任務(wù)?!?
“你去,親手殺了她。”
聲音陰冷含虐,仿佛所指之人不是她曾經(jīng)培養(yǎng)千載的神承者,而是一坨隨時(shí)可以碾滅的廢渣。
走出大殿,光線映下,一殿之隔,卻宛若到了另一個(gè)全然不同的世界。
她緩緩踱步,黑發(fā)墨衣,無華無塵。
蒼穹灰沉欲墜,視線一片讓人壓抑的朦朧。
這里是真神所棲之地,她走在其中,卻仿佛在孤身踏過一片空絕死寂之地,步步寒魂。
一處低矮的廢殿之下,兩個(gè)面刻黑痕的老嫗欠下身來:“少主?!?
沒有回應(yīng),她繼續(xù)向前,殿門也無聲而啟,映出了一片破敗。
繚繞的灰霧之中,一個(gè)癱坐在地的女子緩緩抬頭,散亂的長發(fā)之下,是一雙灰暗到幾乎看不到丁點(diǎn)明光的眼睛。
那張面孔慘白之極,宛若死尸。難以想象她已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痛苦與絕望。
“神……無……憶……”
她唇角微動,發(fā)出的聲音沒有驚訝,沒有乞求,沒有怨恨,唯有讓人心臟揪動的麻木。
她活著,卻仿佛已然死去。
砰。
殿門閉合,隔絕了一切。很快,女子掌心玄光耀起,映滿了這里的每一個(gè)角落。
“神無情,我已又一次完成了突破?!彼抗鈨A下,俯視著癱若死狀的女子:“你該徹底明白,母神的選擇英明無上?!?
“呵?!被貞?yīng)她的,是神無情一聲凄冷之笑:“你縱勝我萬倍,她剝除我神承者身份便可,何必廢我辱我至此!”
她叫神無情。
但此世任何人看到此刻的她,都絕不敢相信她是神無情。
因?yàn)椤吧駸o情”三字,是永夜神國的神承者之名!
是永夜神國這一代的“神女”,未來的無上真神!
但,那是曾經(jīng)。
而今時(shí)的永夜神女,名為神無憶。
她的出現(xiàn),讓永夜神國的神尊廢除了神無情的“永夜神女”之名,甚至廢除了她的修為,摧斷了她的下肢和全身經(jīng)脈,將她棄入這處充斥著淵塵的廢殿,讓她逐漸在淵塵的侵蝕折磨下痛苦而死。
一夜之間,從世所仰目的神女,成一具待死的殘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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