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境之下,他的任何抗拒,都會輕易反創(chuàng)到池嫵仸的靈魂根源,他只能選擇一動不動,以最平和溫順的姿態(tài)承受。
他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涅輪魔魂的存在,它正一點一點從池嫵仸的靈魂剝離,進入到他的魂海之中……一分,兩分……五分……七分……
云澈的唇角在劇烈顫動,但池嫵仸依舊沒有停止,極劇的痛苦讓她的面孔不斷的扭曲著。
直到池嫵仸魂中只余最后的兩分涅輪魔魂,她才終于停止。
池嫵仸眸中魔芒猛的熄滅,云澈閃電般回身,扶住了險些軟倒的池嫵仸……也是在他回身的剎那,池嫵仸臉上的痛楚之色被她生生隱下,只余一片慘白的平和。
“你瘋了嗎!”云澈低吼著。
涅輪魔魂是池嫵仸一生最重要之物,是她成為北域魔后的依仗,是她一生命途的核心。
但她此刻,卻是生生將足足八成的涅輪魔魂剝離,強行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
“……”
過了好一會兒,池嫵仸才終于從云澈臂間直起身來。
她淺笑,妖媚的容顏覆著勝雪的慘白,凄美如雪刃冰心:“這邊有玄音、千影、閻舞他們,就算沒有我,也足以平復(fù)任何波瀾?!?
“何況,我還有留有兩分魔魂。”
“而你的安危,還有你要完成的偉業(yè),勝過所有!”
她瞳眸之中深蘊的魔芒依舊幽邃,但已經(jīng)黯淡了許多。
云澈張了張嘴,卻是無法說出讓她將魔魂收回這種話。因為他知道池嫵仸既已做出,便絕無回轉(zhuǎn)的可能。
池嫵仸徐徐道:“涅輪魔魂在現(xiàn)世只認(rèn)我這個載體,與你的靈魂無法達成契合。所以,你無法主動駕馭它?!?
“但它是由我親自所割裂轉(zhuǎn)移,所以會很乖順的隱于你的靈魂……直到,它被觸動的那一刻?!?
“觸動了,會怎樣?”云澈問。
“會像一只被從睡夢中驚醒的魔神?!背貗硜θ绱嗣枥L著。
“但,只可觸動一次。那或許會是涅輪魔帝……最后的憤怒?!?
云澈心中劇震。
池嫵仸這句話意味著:他魂中的涅輪魔魂一旦被觸動,就會永恒消散。
以八成涅輪魔魂永恒消逝為代價所爆發(fā)的靈魂反擊……它會造就怎樣的威力,連池嫵仸自己也不知道。
“……好?!痹瞥亨嵵氐狞c頭:“我會努力讓自己不陷入那般絕境,然后將它完完整整的帶還給你?!?
池嫵仸微笑搖頭,雖未語,但無論神情還有眸光,都在訴說著他的安危勝過萬倍魔魂。
“該走了?!彼斐鍪郑瑩嵩谠瞥旱募鐐?cè):“早些去,才可以早些回?!?
“我選擇的男人,豈會終結(jié)于此。”
玉指前壓,將立于深淵邊緣的云澈輕輕推下。
池嫵仸消失于云澈的視線,隨之失卻的是所有色彩,整個人直直墜向下方的世界。
只一剎那,他的身影便被吞沒于灰白的霧氣之中。
就連氣息,也消失的徹徹底底。
云澈氣息完全消失的剎那,池嫵仸的心臟猛的空了一下,一直強撐的身軀也軟跪在地,過了許久,她的魔眸才緩緩的恢復(fù)焦距。
她們也好,云輕鴻夫婦也好……每個人都表現(xiàn)的云淡風(fēng)輕,但實則每個人都心懸懼淵。
他在這個世界是無上的云帝,但那個世界,他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甚至,僅僅是墜下深淵的過程,都生死難料。
靜立了數(shù)個時辰,池嫵仸才終于起身,孤然遠(yuǎn)離。
太初神境出口,九魔女都已候在那里。她們最為了解池嫵仸,更清楚云澈離開之后,此世的重?fù)?dān),便全落于她一人之身。
池嫵仸神情毫無變動,亦看不出任何魔魂重?fù)p的痕跡。
她看著前方,唇間無任何贅,直接道:“蟬衣,傳音閻舞與焚道啟,讓他們遣人駐守?zé)o之深淵,在云帝歸來之前,不得讓任何人,任何生靈靠近!”
“記得,此事事關(guān)云帝安危,任何時段、任何區(qū)域,都不得有疏漏!”
深淵世界對現(xiàn)世這個時代的風(fēng)云變化一無所知。而深淵對云澈的未知便是他再大不過的一個優(yōu)勢。
若是這段時間有一個神主境的人也落入無之深淵,并萬幸活著到達深淵世界……
這種可能性縱然極低,池嫵仸也必須防范到極致。
駐守者,也必須是北神域的人。
“是!”南凰蟬衣鄭重應(yīng)聲。
“記得,不要驚擾小劍君?!彼穆曇魷剀浟艘环郑骸跋喾?,她會是最全心的守衛(wèi)者?!?
“青螢,藍蜒,玉舞?!背貗硜D(zhuǎn)眸道:“即日開始,你們暫釋下手中之事,返回北神域,全力搜羅各星界遺自遠(yuǎn)古的記載。包括古籍、刻印、魔紋……無論何種,無論真假微重!”
青螢、藍蜒、玉舞同時愕然。
一次喚出三魔女之名,本以為定是極重要的大事。
竟只是搜羅記載類的遠(yuǎn)古殘遺?
雖然心下疑惑,但三魔女并未多問,很快領(lǐng)命而去。
世無云帝,唯留魔后掌馭諸世風(fēng)云。
風(fēng)云之后,覆下的會是永恒的深淵,抑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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