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龍白忽然歸界,又以乾坤龍城奇襲滄瀾界。然而,你們看到的卻是我們的備陣以待?!背貗硜庑毕拢骸澳悴拢菫槭裁茨??”
“……”麒天理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而這,也的確是他這些年來經常想起,卻又不敢問詢的疑問。
“因為宙虛子的眼睛,就是本后的眼睛?!?
池嫵仸的聲音變得愈加幽緩,麒天理一時無法分清那究竟是來自自己的耳邊,還是源自自己的魂底:“他能活著離開東神域,逃向龍神界,不是他命大,而是本后讓他活。:
“本后的一線魔魂,便附居在他的魂中,從此之后,他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甚至每一瞬間的念想,都會毫不保留的被本后所知?!?
“而他自己,卻沒有任何察覺?!?
魔音繞魂,久久不散。而就在這時,麒天理的魂海之中忽然響起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恐怖魔吟,瞬間將他的靈魂震顫到瑟縮。
他不敢反抗,甚至也來不及反抗,隨著魂海之中一片轟然,他的世界頓時化作一片無際昏暗……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幾個瞬間,或許已是數(shù)年過去……麒天理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腳下,依舊是帝云城。眼前,依舊是魔眸俯視的池嫵仸。
魔后的聲音,在他的耳際緩緩響起:“從此刻開始,你就是第二個宙虛子。”
“從今之后,你所見所聞所思所行,都將毫無遺漏的在本后掌控之中?!?
“你若再敢有任何不軌之行,或者哪怕一點點念想,本后都會立刻察覺。到時……”池嫵仸聲音平淡,但字字穿魂:“十個青龍帝,也保不了你麒麟一脈!”
奴印,自然是誰都不敢觸碰的噩夢。但被種下奴印之人雖會萬死以效忠,但自身絲毫不會覺得悲戚恥辱,反而會以效忠為畢生之榮。
而被池嫵仸劫魂,將終生活在她的魔瞳與陰影之下,日夜惴惴,不得喘息。
對麒天理這般人物而,后者,無疑會更為殘酷。
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麒天理心中萬分悲愴,卻也唯有叩首謝恩。
池嫵仸轉過身去,冷冷道:“你被本后劫魂這件事,本后自會昭告諸界,以儆效尤?,F(xiàn)在,滾回你的麒麟界。你近段時間,最好不要讓云帝看到你這張臉,否則,他會不會改變主意,本后可說不準。”
麒天理垂首起身,雙膝直起之時一個踉蹌,險些重跪在地。
“謝魔后……老朽告退?!?
他躬身退步,聲音艱澀。在即將轉身之時,又忽然停住,猶豫良久,終是說道:“魔后,老朽……斗膽一?!?
“說?!背貗硜Ρ成砘貞?
麒天理暗吸一口氣,道:“陌悲塵曾在老朽面前,有過數(shù)次對淵皇的描述。他口中的淵皇,是個性情溫和仁慈,且厭惡爭斗與欺凌的深淵之皇。深淵本是一片充斥著無盡厄難與死亡的災厄之世,也是因淵皇的引領,才日漸安定?!?
“所以呢?”池嫵仸瞇了瞇眸。
“陌悲塵不會屑于在老朽面前偽。若深淵之皇是個溫和仁慈之人,侵入此世也只是為了深淵生靈的生存,那么,深淵的降臨,帶來的,或許并非是可怕的厄難。”
“老朽斗膽……云帝雖在當世強大無上,但一個陌悲塵已是如此。若有朝一日,深淵當真來臨,云帝再強十倍,也根本沒有對抗的可能?!?
“所以,老朽依舊認為,為了當世之安,萬靈之存,強斥,不如嘗試和融?!?
“呵!”池嫵仸淡淡的笑了起來,她抬眸看向遠方,瞳中顫蕩著幽森的魔光:“本后,從來不會把命運的主動權,交到別人手上!”
“而且,你還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
魔芒凝聚,化作瞳中的一抹冷然:“你太小看云帝了!他是邪神與魔帝的繼承者,你以為今時便是他的極限?你以為區(qū)區(qū)深淵,也配讓他俯首???”
“滾吧!”
她手掌猛的向后抓出,一股黑暗風暴在麒天理猝不及防的驚吟聲中將他遠遠轟飛,直墜下帝云城。
手掌收回,池嫵仸立于原地,靜默了許久。
她并沒有對麒天理進行劫魂。
劫魂的本質,是將她的涅輪魔魂分離出一束,暗附于他人魂中。
她還不屑于在這種時刻,在一個軟骨頭身上浪費魔魂。
但她打下的暗示,已足夠將麒天理纏縛到死。
不過,她最后對麒天理說的話,絕非是為了強壓他而信口說出的妄。
涅輪魔魂中所遺留的遠古認知,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云澈所負的邪神傳承與魔帝傳承是何種存在。
深淵的強大的確可以讓當世的任何人思之絕望。
但云澈,卻有可能成為一個巨大的變數(shù)。
前提,是他衍生出足夠的覺悟與決意。
…………
“父親!”
門被猛的推開,云無心急匆匆的沖進來,身后,是神色看上去頗為淡然的千葉影兒。
“……”蜷坐在床上的云澈緩緩的抬頭,口中發(fā)出一聲明顯有些失神的輕喚:“無心。”
看著父親果然已經醒來,云無心匆忙收起眸中盈盈欲落的淚珠,小心的捧起云澈的手掌:“父親,你……你怎么樣?”
看著女兒,云澈嘴角露出一抹很是溫和的微笑:“放心,我已經無恙。待我稍微能運轉玄氣,用不了幾天就會痊愈?!?
“……”千葉影兒皺了皺眉,她看了一眼云無心,欲又止。
云澈的情緒明顯極為異常,云無心沒有察覺,她又豈會察覺不到。
“嗯!”云無心很用力的點頭:“只要父親沒事,怎么都好。我……我這就去告訴娘和師父他們。”
云澈沒有搖頭或點頭,而是抬起手臂,目光有些怔然的看著前方:“無心,千影,先扶我起來,我想出去走一走。”
“???現(xiàn)在?”云無心擔心的看著云澈的狀態(tài):“可是,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才剛剛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