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才是連番的轟鳴、慘叫、血痕……但戰(zhàn)場之外,卻是一片駭人的死寂。
無論男女,無論強(qiáng)弱……他們的眼珠都如被鋼針扎刺,放大到幾欲炸裂。不知道有多少只下巴更是怒張到當(dāng)場錯位,久久無法閉合。
赫連玲珠完全的懵了,枯弦一雙濁目久久瞠直,赫連玲瑯更是呆若木雞,如見鬼神。
云澈……神君境十級巔峰。
而萬仞宗的十個玄者,那可是一個三級神主,三個二級神主,五個一級神主,外加一個神君!
在云澈面前,無一個照面之?dāng)场?
而他手中所用的棍槌……哦不,磐玄宗少宗主砦連城,更是麟淵界十甲子以下的玄者中,唯一一個四級神主,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年輕一輩第一人。
竟被他……
西門博云已是從尊位上站了起來,本是覆滿威嚴(yán)的雙瞳此刻盡是震驚和懵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站起。
遙空之上,畫彩璃唇瓣大張,一雙美眸中的星辰都忘記了閃爍。
“他……他……他……”
她雖然閱歷淺薄,但她的出身注定她的玄道認(rèn)知遠(yuǎn)超常人。卻在此刻,被徹底摧了個粉碎。
過了好一會兒,畫清影的聲音徐徐傳來:“他的確是神君境,而非有所隱匿。他所用的雷電,也絕非凡雷?!?
“……神君境,居然可以……一擊敗神主……”畫彩璃喃喃而語。
下位神主和上位神主的確有著很大的差距。但要做到如這般一擊擊潰,至少也該是神主境八級的修為。
而他,只是一個神君???
“……”這一次,畫清影無法給她回應(yīng)。
而那道深蘊(yùn)著無盡劍意,獨(dú)屬于劍仙的眸光,也第一次傾注于一個如此陌生,還只是一個神君的男子身上。
而此時的云澈正垂眸看著手中的砦連城,口中不吝夸贊:
“好劍,真是一把好劍。如此好用,豈能寂寂無名呢?!?
“姑且就叫……連城劍吧?!?
砦連城的確是好賤,竟膽敢去辱云帝。
陌蒼鷹的手臂依然橫在半空,當(dāng)精神被過于龐大的震驚所充斥,哪還記得手臂的存在。
死寂之后,麒麟神域爆開了幾乎是有史以來最混亂的聲浪。
“這這這這……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四處都是舌頭打結(jié)的聲音。
“他……一個神君……九個神主……全部一擊……嘶……”
“我特么在做夢吧!?”
“什么情況?誰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這個人……這個人……”
……
……
耳朵的哄叫聲讓大腦短路的砦克邪總算如夢方醒,他忽得向前,目眥盡裂,手中一聲暴吼:“云澈小兒!放開連城!!”
他的玄氣隨著聲音一同爆開,半步神滅境的強(qiáng)大玄氣瞬間在整個戰(zhàn)場卷起恐怖的風(fēng)浪。
那是他磐玄宗的少宗主,是他最得意的兒子,居然……居然被……
這是何等的大辱!
砦克邪的吼叫瞬間震下了所有的聲潮。
云澈怒然轉(zhuǎn)身,手中連城劍舉起,直指砦克邪:“磐玄宗主!你好大的膽子!深淵騎士在側(cè),你竟敢干涉和擾亂戰(zhàn)場!你這是不將凈土的威嚴(yán)放在眼中嗎!”
云澈的聲音比之砦克邪好還要震耳,一個奇大無比的屎盆子也隨著這聲義正辭的暴吼“咣當(dāng)”扣在砦克邪的腦袋上。
尤其“凈土的威嚴(yán)”這幾個無比嚇人的字眼,刺心的涼水般潑在了砦克邪的臉上,讓他外釋的玄氣猛的凝結(jié)。
另一側(cè)正忙著搶救萬重岳和萬重山,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發(fā)作的萬巍也一下子收住了即將爆發(fā)的怒氣和玄氣。
“你……你!”砦克邪手指云澈,渾身發(fā)抖,整張面孔因上涌的血?dú)舛黄嗉t。
唯有殘存的那一絲絲理智,死死拽著他將云澈當(dāng)場轟殺的沖動。
“我如何?”云澈晃了晃動手中之劍,那在天道劫雷下比鋼針還硬挺的頭發(fā)生生化出一層淡赤色的劍罡,直指砦克邪的鼻孔:“莫非我有什么違背戰(zhàn)場規(guī)則之處?”
“你……你?。?!”砦克邪眼球外鼓,幾近爆裂。
他這輩子不少次被人用劍、用刀、用槍、用戟指著,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人用兒子指著。
這是何等的滑稽,何等的奇恥大辱。
今日之前,砦連城是麟淵界年輕一輩第一人,人人提及,無不贊嘆敬畏。
而今日之后,只要提及砦連城,誰不贊一句……三息潰敗萬仞宗十大玄者的絕世好劍!
怕是再往后千百年,麟淵界都再找不出比這更大的笑話。
“磐玄宗主,”西門博容出聲:“還望冷靜,此為麟神之會,勿要沖動。”
我冷靜尼瑪,換成你兒子試試!
砦克邪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抖,口中的每一顆牙齒都被他生生咬出了血,他死盯著云澈,用自己所有的理智發(fā)出聲音:“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心思歹毒……辱人過甚……”
“殺人會違反戰(zhàn)場規(guī)則。”云澈不急不緩的道:“但辱人不會?!?
“戰(zhàn)場規(guī)則還是你磐玄宗主親口宣讀,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痹瞥耗樕兊妹C然,再一次義正辭:“自己宣讀的規(guī)則,竟如此明目張膽的徇私違背!看來你磐玄宗在麟淵界作威作福久了,果然早已不將淵皇的恩賜、凈土的威嚴(yán)放在眼中!”
“你??!”一口老血涌到砦克邪喉底,險險噴了出來。
“磐玄宗主?!蔽鏖T博云出聲:“退下!”
砦克邪胸口劇烈起伏,他連吸數(shù)口大氣,才艱難的將玄氣收回:“是砦某一時魯莽,還請騎士大人恕罪?!?
西門博云目光垂下,淡淡道:“戰(zhàn)場繼續(xù)?!?
云澈卻是猛然抬頭,目光直視向西門博云:“繼續(xù)?他磐玄宗主擾亂戰(zhàn)場,屬于嚴(yán)重違逆戰(zhàn)場規(guī)則,難道不應(yīng)該受到懲戒?僅僅就只有‘退下’二字?”
麒麟神域的氣氛陡然一凝。
赫連玲珠、枯弦、陌蒼鷹等人的臉上更是露出驚嚇之色。
因為云澈此,竟分明是……對深淵騎士的質(zhì)疑與指責(zé)。
西門博云眉頭微沉,冷冷而語:“磐玄宗主確有沖動,但事出有因,又及時收手,且并未造成實質(zhì)干涉?!?
“沒有實質(zhì)干涉?”
話音一落,云澈暗中玄力一吐,帶起一股血流從他的嘴角“噗”的涌出。
同時手指往嘴角一抹,帶起一抹猩紅刺目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