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寸精鋼終難敵萬丈枯木,來自半神之魂的巨大反噬讓池嫵仸的魔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chuàng)。
“啊啊啊啊?。 ?
蒼釋天在竭命的狂吼著,他恨不能將殘軀的每一寸都盡情粉碎,化作可以吞噬陌悲塵的力量。
但他殘剩的靈覺,卻感知不到劫天劍與陌悲塵心臟的臨近。
錚!
第十五道南溟神源崩滅。
最后的三枚南溟神源急促閃耀著悲烈的金芒。
“完了……徹底完了?!?
聲聲低喃,無力如蕭瑟秋風(fēng)。
先前已是認命和臣服的他們,此刻靈魂之中泛動的,更多的反而是一種深深的悲戚。
蒼釋天的嘶吼如無數(shù)利刃,穿刺著他們卑躬的膝蓋與畏縮的靈魂,更在他們的眼中閃耀起一個深藍的希望星辰。
那一刻,他們忽然不想再認命和屈服,而是渴望著云帝與蒼釋天能誅滅這個外世的侵略者。
哪怕只能獲得短暫的安生,哪怕結(jié)局注定是被深淵所吞噬。
至少,這個他們付諸一生的世界曾有人慘烈的抗?fàn)庍^,勝利過。
而不是只有毫無尊嚴(yán)的屈膝。
但此刻,這抹醒世閃耀的滄瀾神光……依舊破滅。
…………
戰(zhàn)場邊緣,一個無人會有余心注意的角落。
“看來,還是不行呢?!?
他看著遠方,似是自語的低喃著。
一身烈焰般的紅衣,縱橫著耀金色的紋路。
他的瞳孔深處閃耀著金色的炎光,宛若兩輪遠空之上的熾日。
少年的外表,卻是炎神界的界王。
火破云。
他轉(zhuǎn)身,面向了焱萬蒼、炎絕海、火如烈……后三者同時感知到了什么,泛動著炎光的眼瞳在混亂中收凝。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他也做不到的事。”
“那么,也該輪到我了。”火破云微笑了起來,只是除了他自己,這世上或許無人知曉其中所蘊的無盡復(fù)雜。
還以為,要失去這個“機會”了。
“破云,你……”火如烈抬了抬手,出口的聲音艱澀而顫抖。
目光從他們?nèi)松砩弦灰粧哌^,火破云轉(zhuǎn)回身去,緩聲道:“師尊,焱宗主,炎宗主,我去了。今后,炎神界便交予你們了?!?
“教導(dǎo)之恩,辜負之罪……唯有來世贖還?!?
“破云!”
“破云??!”
兩聲交疊的猝喊聲中,焱萬蒼和炎絕海的手臂同時牢牢抓在了火破云的肩膀上。
“破云,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膘腿f蒼手掌在收緊,竭力的搖著頭:“即使此世萬劫不復(fù),但你……會被他帶到深淵,會成為強大到讓所有世人仰望的深淵騎士……會到更高的位面,會有所有人不敢奢望的未來!”
“即使對所有人都是災(zāi)難,唯有你,是無上的機遇!”
“所有人都可以搏命,但也唯有你不能,更沒有任何的理由!”
錚!
又一道南溟神源散滅于云澈之身。
只余最后的兩點南溟神光在無力的閃耀,卻依舊未能碎滅那枯黃的磐巖之陣。
“……”火破云身姿不動,亦沒有回首,視線投向遠方,定格于那個燃燒著黑炎的身影:“我這一生,曾不知多少次的迷茫、彷徨、失措、失心、沖動、后悔、忐忑、恐懼、畏縮、不甘、不忿……”
他的聲音那般的溫和平靜,幾乎沒有任何的波瀾。
“但唯有這一次,我完完全全的不懼,不悔。”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我的生命,便是為此刻而存在。”
“……”焱萬蒼和炎絕海怔在那里,無法語。
兩只手掌在這時一左一右抓在了他們的手腕上,顫抖而堅決的,將它們從火破云的肩膀上移開。
“破云,去吧?!被鹑缌衣曀蝗缟?,“從小到今,我一直目視著你的成長,有過無數(shù)的欣慰,也有過一次次的憤怒與失望。”
“但唯有一點,從未變過。”
火如烈那雙永恒燃火的眼睛卻蒙起著來不及焚散的霧光:“你是為師這一生……最大的驕傲?!?
“……”火破云的手掌向后推去。
轟——
一股灼熱的風(fēng)浪,將火如烈三人,還有附近的玄者全部遠遠推離。
他踏炎而起,飛向了遠空,沖向了云澈所在的空間。
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燃起,火焰并不龐大,卻是無比的濃郁,無比的耀眼。
耀金的炎光驅(qū)散著昏暗,更穿透了被半神之力充斥的戰(zhàn)場,直耀蒼穹與大地,轉(zhuǎn)目之間,將整個龐大的世界化為黃金之色。
所有人的視線轉(zhuǎn)向東方……一雙雙屬于神主與神君的眼瞳,卻被刺耀的幾乎無法睜開。
“那是……什么?。俊?
黃金之炎在繼續(xù)的燃燒著。
但燃燒的載體卻不是火破云的玄力……
而是他的軀體,他的血脈,他的靈魂,他的信念……他的一切。
他目光垂落,雙手之上,五指已然消失,化為炎光。
他的整個軀體,也在瘋狂爆燃的炎光中的變得愈加模糊。
云澈……
你記?。?
這一世……
終究是你欠了我。
而且……
你永遠……
永遠……
都別想還清??!
金烏魂靈賜予他的所有源血、源魂……連同他這一生所有的驕傲都盡情的燃燒著。
他最后的靈魂,纏繞于陌悲塵之身。
但最后的視線,依舊是云澈的背影。
最后的聲音,是仿佛來自遠古金烏真神的審判低吟:
“九…霄…烏…絕…玉…碎…鳴——”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