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千葉影兒足夠的理智,或如曾經(jīng)那邊利己絕情,她該死死抓住這一線沐玄音用性命為她換來的生機,以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的遠(yuǎn)遁而去。
但如今的她,血液終究早已不再那般的冰冷。
她折身,黑暗玄力盡釋,極力抵卸著兩梵祖與沐玄音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手臂揮出,神諭飛射而出,一道金痕卷動著黑芒刺穿著空間,卷向沐玄音。
在近乎極限的距離,神諭堪堪卷住了沐玄音的纖纖腰肢,將她卷向己身。
“唉!”千葉霧古與千葉秉燭同時發(fā)出一聲半是沉重,半是感慨的嘆息。
他們雖久未現(xiàn)世,但一直目觀著千葉影兒成長……這短短數(shù)年,她真的徹底的變了。
“蠢貨!”南昭冥揮手散去侵體的冰寒,一臉看好戲的譏諷:“這么依依不舍,我怎好不成全你們!”
他身軀陡轉(zhuǎn),一聲發(fā)泄般的低吼,隨著他身上黑霧彌漫,本就昏暗的空間陡然又暗下數(shù)分,而他前方的空間忽然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烈拉扯,層層碎斷,卷動著可怕的黑芒向沐玄音吞噬而去。
身上的力量終于被層層卸去,千葉影兒艱難停止身形,便纏動神諭,向沐玄音飛墜而去,在斷空的黑暗噬下前險險擋在了沐玄音前方,神諭反向甩出,以魔帝之血催動的黑暗神力倉促爆發(fā)。
哧~~~~
神諭裂空,來自南昭冥的黑暗之力被勉強撕斷,但終是無法抵御全部,千葉影兒一聲悶哼,卻強穩(wěn)身勢,抱著重傷的沐玄音飛退而去。
也是在這時,那股本該趁勢追擊,將兩人徹底壓制入絕境的力量卻是停滯在那里。
南昭冥的手停在了半空,后方,一直在看熱鬧,根本不屑于出手的南昭光亦是滿臉愕然,而四個隨從騎士的五官更是完全定格在了那里,目光久久怔然。
千葉影兒七竅滲血,護(hù)身玄力潰散大半,那層平日里總是浮于身前,用以遮蔽容顏的朦朧玄光更是完全散滅。
她的真顏,也就此完整的現(xiàn)于六人視線之中。
縱然一片慘白,縱然在滑落血痕,她依舊是艷絕當(dāng)世的梵帝神女,足以讓任何男子,甚至女子為之迷心失魂。
即使強如南昭冥、南昭光這般來自外世,超越當(dāng)世最高界限的存在。
“此世……竟有這般女人……”一個隨從騎士喃喃道。
“咕!”另一個隨從騎士的喉嚨重重的蠕動著:“簡直堪比……彩璃神女……”
“彩璃神女”四個字讓南昭光怔然中的目光陡然一凝,隨之眉頭沉下,怒然低喝:“混賬東西!彩璃神女仙姿傾絕萬古,更貴為未來神祇!你竟敢將之與這般卑世之女相提并論!”
這一聲低吼讓四大隨從騎士都如夢方醒。最右側(cè)的隨從騎士猛的跪地,無盡惶恐道:“屬下失!屬下縱然再有千倍的愚蠢和膽量,也斷然不敢將她與彩璃神女相提并論……”
“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失!”南昭光冷哼道:“這話若是傳入深淵,將是何等的罪!身為隨從騎士和榮耀的先驅(qū)者,如此荒謬行,將來怎配成為深淵騎士?!?
隨從騎士深深垂首:“屬下謹(jǐn)遵準(zhǔn)騎士大人教誨,定反省千日。”
“不必如此,這倒也怪不得他?!蹦险掩さ溃骸皢握撟巳荩@個女人,絕對是這卑微之世的瑰寶,若是摧成黑暗的煙塵,也著實是太讓人可惜和心痛了?!?
“留下當(dāng)然要留下,”南昭光的目光在千葉影兒身上反復(fù)掃動:“但你要想清楚,哪怕再怎么食指大動……也千萬要忍住別碰她?!?
“我當(dāng)然明白?!蹦险掩さ溃骸昂每吹竭@般程度的女人,即使是卑世之人,也是最上等的貢品。包括騎士大人,我們皆沒有染指的資格?!?
“將她獻(xiàn)于神官大人,我們的身上,自當(dāng)再添一重厚重的功勛!”
無比強硬的去壓下心中躁動不休的貪婪,南昭冥直接不再直視千葉影兒,他覆手之間,空間再次隨著黑暗翻卷聚攏,數(shù)息之間,龐大空間竟化作一個巨大的黑暗渦流,渦流的中心,正是千葉影兒和沐玄音所在。
只是這涌動的黑暗之力中,已是散去了大半的戾氣和殺氣。
“呵……”千葉影兒抬眸冷笑,絕艷的雙眸卻是折射陰狠的魔芒:“一群骯臟的狗東西,憑你們……也配!”
聲音落下,她的雙眸頓時漆黑如無盡魔淵。
無可逃脫的絕境,她亦別無選擇,體內(nèi)的魔帝之血瘋狂悸動,便欲盡焚。
但下一瞬間,魔帝之血便又忽然停止了躁動。
在南昭冥與南昭光的錯愕之中,千葉影兒與沐玄音的身影竟詭異無比的消失在了黑暗渦流之中,只余一抹一閃即逝的緋紅異光。
南昭冥驚疑半瞬,隨之緩緩轉(zhuǎn)首。
目光所及,并不遙遠(yuǎn)的星域之中,重現(xiàn)出千葉影兒與沐玄音的身影,而她們的身周,多出了七道各異的氣息。
而在這之前,他竟分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臨近。
云澈,魔后,彩脂,水媚音,以及閻魔三祖。
君惜淚狀態(tài)太差,被云澈強硬的留于帝云城中。
驚愕過后,南昭冥大笑出聲:“嘖嘖,看著根本用不著我們?nèi)フ覍?,這個世界層面最高的人物居然一個接一個的主動找上來??磥頍o知和愚蠢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哈哈哈哈哈?!?
笑聲刺耳,所攜帶的威壓更是沉重的幾乎將心臟壓迫到變形。
“云澈,你……”沐玄音的視線已然有些恍惚,但云澈的氣息一瞬及魂。她心中大亂,但隨之,她感知到了水媚音近在咫尺的氣息,才稍稍安下心來。
云澈看向沐玄音和千葉影兒,凄艷的血痕刺痛著他的眼睛,讓他的視線沒有過久的停留,緩緩的射向遠(yuǎn)處的身影。
沒有安慰沐玄音,沒有責(zé)怪千葉影兒,唯有冷寂的平靜。
水媚音抓著云澈手臂的手兒猛的一緊,左手間更是緊緊抓牢乾坤刺,緋紅光華若隱若現(xiàn)。
如今的云澈,喜怒已是很少形于色。但他身周微動的氣息,足以讓魔后她們知曉他心中已是怒至何境。
后方的三閻祖更是一下子全身繃緊,大氣不敢喘一口。
千葉霧古與千葉秉燭也在這時到來了云澈身側(cè),水媚音的到來,讓他們終是安心。
“云帝,勿做糾纏,速退吧?!鼻~霧古道:“此舉無關(guān)帝威,他們是世外之人,認(rèn)知之外,非我等所能抗衡,唯有退避?!?
“走!”沐玄音推開千葉影兒,一聲不容拒絕的低吟。
云澈沒有回首,亦沒有說話,他將水媚音緊抓著他的小手輕輕拿開,然后緩步向前。
“云澈!”沐玄音急喊出聲,一只手掌卻輕握住她倉惶抬起的手臂,池嫵仸幽然出聲:“放心吧。有媚音在,再怎么事不可為,也有萬全的退路?!?
“何況,”池嫵仸目視遠(yuǎn)方的六個身影:“他們傷的可是你,他怎可能善罷甘休。”
“另外……”她聲音低了幾分:“最可怕的那個人去了西域,此刻,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沐玄音:“……?”
南昭冥等人的目光,也在這時聚焦于云澈之身。
沐玄音、魔后、三閻祖、千葉……一眾在這個世界明顯立于至巔的人物,竟混雜著一個小小神君,極是格格不入。
最奇異的是,姿態(tài)與站位之上,竟分明是以這個神君為首!
“你們不是在找這個世界的王嗎?”
云澈開口,腳踏虛空,緩緩邁步:“我便是?!?
“哦?”南昭冥與南昭光目光掃動著他的全身,同時笑了,口中發(fā)出一模一樣的嘲聲:“有趣?!?
此世的神主也好,神君也好,對于他們而,并無太大的區(qū)別。
“所以,你是來乖乖領(lǐng)死的嗎?”南昭冥嘴角半咧,盯視著云澈的目光,如在審視一只傲然舞臂的可憐爬蟲。
云澈神態(tài)未變,音調(diào)未變,更沒有去回應(yīng)南昭冥的語,冰冷的雙瞳之中,深蘊的是已許久未曾出現(xiàn)的狂暴殺意。
“作為深淵的先驅(qū)者,想必也是盡享了這小段時間的狂肆和愉悅。”
他手臂抬起,掌心黑芒幽閃:“既然快活夠了,那也差不多……”
“該~~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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