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空無的聲音響起:“你(我)想……為他改命?”
“賦其圣軀,改其命運!”
她的聲音格外低緩,隨著始祖記憶的蘇醒,她所呈現(xiàn)的,是云澈從未在蕭泠汐身上見過的眼神,
短短八個字,卻是唯有始祖神,才有資格說出的圣。
“圣軀,讓他的軀體可以無序承容任何形式的力量,親和凡靈永不可能碰觸的虛無法則,讓他在這無神之世,可于極短的時間內(nèi),擁有超脫界限的力量?!?
“改其命運,讓他可以安渡任何劫難,讓他可以聚攏天地氣運,盡得世間最大的機遇福澤……”
“你(我)可以做到,我知道……你(我)可以做到?!?
空無的聲音給了她回應(yīng):“命運,是這個世上最不可觸碰和干涉的東西。這是我(你)創(chuàng)世之始,所定下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法則之一?!?
“因為哪怕只是一個最平凡的生靈,最微小的命運干涉,都可能造就無比龐大的因果變動?!?
“氣運,作為命運的一環(huán),更是被以最嚴格的法則持其平衡,縱是我(你),亦不可憑空衍生?!?
“若堅持要為他改命,以我(你)如今之力,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便是……命運之鎖?!?
“命運……之鎖……”蕭泠汐輕念著,在模糊的認知中,辨清著它的概念。
“現(xiàn)世之靈皆已有既定的命運。欲系命運之鎖,其中之一必為新生之靈……因而,欲改其命,必先創(chuàng)生。所創(chuàng)生之人,將成為他改命的載體,亦可稱之為‘命運之器’?!?
“只是,新創(chuàng)之生靈,亦為完整的個體。不可打破的命運平衡法則之下,這對其而,將無比之不公與殘忍,即使如此,你(我)依舊要堅持嗎?”
沒有任何的猶疑,少女閉上眼眸,輕輕道:“我說過,我只要他活過來,我只要他一生安平,再不用承受這般卑憐的命運……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好,雖代價極大,但……如你(我)所愿?!?
“欲成虛無圣軀,需經(jīng)一世輪回。輪回鏡的力量尚未恢復(fù),唯有強行催動?!?
“他輪回的這一世,將依舊在這個星球之上……便去那片,名為‘滄云’的大陸吧,”
“在他輪回至滄云大陸,用以完成融合圣軀的這一世,我會暫停除滄云大陸外,整個世界的時間輪。并在這期間,為他創(chuàng)造‘命運之器’,并合理化其存在,更改修正與之相關(guān)的所有因果?!?
“好在,流云城只是一座生靈稀少的小城,涉外淺薄。對認知因果的修正相對簡單,以我(你)如今微弱卻殘缺的力量,或許亦可在五年之內(nèi)完成。”
“待他輪回完成,重歸‘蕭澈’之軀,再回轉(zhuǎn)滄云大陸的時間,恢復(fù)世界的時間運轉(zhuǎn)?!?
淚痕從少女的臉上緩緩滑落,星眸中的碎痕似乎少了幾分,她輕喃道:“這樣,我的小澈就可以回來……就可以不用再那么卑微,那么容易被人傷害。”
“那么,你希望與他命運相連的,是怎樣的‘命運之器’?”
蕭泠汐看著前方,怔怔而語:“我是他的小姑媽,注定不能成為他的妻子。司徒萱不配為他之妻……我希望,那個人,可以代替司徒萱,成為他的妻子……她要有足夠強大的天賦與意志,有一顆外表冷漠,實則柔軟的心靈,可以在他成長起來之前守護于他,為他抵御、摒除所有的災(zāi)厄?!?
長久的沉默,空無的聲音響起:“在這小小的流云城中,卻有著一縷格外精純的鴻蒙之氣。甚至……那或許是當世最為精純的鴻蒙氣息?!?
“它就在那個名為夏元霸的少年身上。待這股鴻蒙氣息與他的軀體完全融合,他將擁有從未在無神之世出現(xiàn)過的‘大荒神軀’?!?
“如今,鴻蒙之氣已與他完成了一成的融合。其余九成,便強取之,賦予‘命運之器’?!?
“夏元霸之天賦,繼承自他的母親——被夏弘義稱之為‘冬雪’,實則名為月無垢的‘神界’女子。她的‘無垢神體’,是如今之世的奇跡,卻因命運捉弄,淪落至這下界小城,與平凡之靈夏弘義育下此子?!?
“以我(你)如今之力,無法無根創(chuàng)生。欲讓‘命運之器’完美融合強取自夏元霸的鴻蒙之力,其母之血脈,必取之月無垢。而其父之血脈……”
短暫停頓,她繼續(xù)道:“夏弘義終為凡靈,其血脈太過低微渾濁,融其血脈而創(chuàng)生,反會濁損鴻蒙之氣。”
“若未遭遇悲慘命運,月無垢真正傾心之人,為月神界的月神之帝月無涯。他擁有尊崇于當世的月神血脈,無疑是絕佳的選擇。”
“其父之血脈,便取之月無涯。如此,也算是以不該的方式,遂了他們二人失卻之愿?!?
“‘生身’于流云城,她認知中的身份,便為夏弘義與月無垢之女。只不過……這種血脈創(chuàng)生,會在血脈相近時,產(chǎn)生遠超尋常的血脈共鳴?!?
“若有一天,她與月無涯相近,過于強烈的血脈共鳴或會暴露破綻。只望如此遙遠的兩個世界,不會太早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
“北方的冰云仙宮,為神界之人所遺。便擇之為其師門,或可在將來,成為他們觸碰更高位面的契機。”
語之間,“命運之器”的模樣便已成型。
以月無垢為母,以月無涯為血脈之父,以夏弘義為認知之父,以冰云仙宮為師門,奪夏元霸之鴻蒙之氣,嫁云澈為妻……
“既以夏弘義為認識之父,自然以夏為姓?!?
“夏弘義亦為癡情之人,一生只傾心于月無垢一人,縱然她已離去多年,亦絲毫未變。如此,便為之取名……”
“夏傾月?!?
“夏傾月……”少女輕念著這個名字:“她會守護好小澈的……對嗎?”
“命運之器,亦非絕對。她雖為我(你)所創(chuàng)生,但她最終成型的意志為何,我(你)亦無法控之。他和她最終的未來會如何,更無從預(yù)測?!?
“但……”
“若命運之鎖不斷,他將會氣運加身,助他不斷得到他人難以求得的福澤,加之虛無圣軀,他定會如你所愿,極快的成長,直至成長至超越現(xiàn)世萬靈,再無人可傷害欺凌?!?
“而她……”
“命運的平衡之下,命運之鎖另一端的她,將會為她在意之物,降下殘酷的災(zāi)厄?!?
“若為人姊,其兄弟姐妹將頻遭死劫;”
“若為人徒,其師門將遭滅門之難;”
“若為人女,其父母將不得善終;”
“若為人母,其子女將盡皆早夭;”
“若為帝王,其馭下之地將灰飛煙滅?!?
“以她之厄,換蕭澈之幸。這便是殘酷的命運之鎖。而她畢竟是由虛無中創(chuàng)造,終有一天,她會一點點看清一切……看清自己作為‘命運之器’而存在的事實?!?
“而那個時候,或許他,已成長到不再需要‘命運之器’。但她,卻注定不可能原諒自己。或許,會選擇終結(jié)自己,來終結(jié)自己帶給在意之人的厄難?!?
“無比巨大的代價,無比殘酷的命運之鎖……你依舊要如此嗎?”
這是她的最后一次問詢。
蕭泠汐眸光未變,聲音緩慢而堅決:“始祖神的記憶,似近在咫尺,又似遙不可及。我無法完全明晰我作為始祖神時的意志。但,至少此刻……即使要以埋葬這個世界為代價,我也一定要……救他。”
“這是最后的意志,也是從未變過的意志?!甭曇糁饾u遙遠,漆黑的世界出現(xiàn)了道道裂痕:“那便獻祭六百世輪回之力,遂你(我)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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