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天魔帝已經離開,緋紅劫難已經結束,夏傾月已落入無之深淵……而此刻的云澈,卻完全聽不懂劫天魔帝當年對夏傾月說的這些話。
一句都無法聽懂。
劫天魔帝以乾坤刺,將夏傾月強行帶離了月神界。畫面轉換,她們所現(xiàn)身的,是一個無盡幽暗的世界。
北神域。
劫天魔帝看著前方永無明光的黑暗囚籠,聲音哀怒,滿目蒼涼:
“當年,我誠心與那神族的末厄相見,卻遭到了他的暗算,明明是那般卑劣的手段,當世的記載,對他竟只有贊頌……呵,太可笑了?!?
“若非因為云澈……若非不想讓逆玄的邪神之名因我而受污,我真的很想……將末厄、夕柯……將所有神族力量和意志的繼承者全部從世上永遠抹去!”
……
這是第四枚幻心琉影玉所載的畫面,記錄的,是劫天魔帝對當世萬靈的救贖。
但后面,幻心琉影玉未刻入的聲音,對云澈而卻是字字震心。
“看來,我該離開了,也不得不離開。”劫天魔帝目映魔光,似自,似傾訴:“如此也好,順了逆玄之愿,也遂了云澈之意……只是終歸,有那么些許的不甘?!?
劫天魔帝最初只是說過她不會禍世,并未說過會離開。他一直以為,劫天魔帝最后選擇犧牲自己脫離混沌,是因與紅兒、幽兒的長久相處,以及目睹逐漸席卷諸世的混亂,承受諸多觸動后做出的選擇。
原來,她的這個選擇,竟是在見到夏傾月后所做出!
她在夏傾月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離開?”夏傾月轉眸:“以魔帝前輩之能,普天之下,皆為你馭下之地,又能離去何處。”
劫天魔帝道:“連帶我的族人,永遠離開這片混沌。如今的世界,已不屬于我們。有‘她’在,我注定……不能將這個世界毀亂。”
她露出一抹極是怪異的笑意:“‘她’竟然還存在于世,何其的……”
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出什么語足以形容,她唯有搖頭:“云澈曾在我面前,同時使用光明玄力和黑暗玄力,我那時便該猜到……但那時,我縱然再長千萬個頭顱,卻也不敢真的猜向那個可能?!?
“然而,唯一,卻又最不可能的可能,居然便是真相?!?
夏傾月沒有問劫天魔帝中的“她”是誰,她看著劫天魔帝那張布滿恐怖傷痕的面孔,輕語道:“魔帝前輩之恩德,必將被萬世所銘記。只是……晚輩厚顏,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魔帝前輩成全?!?
“哦?”
“希望……前輩將此事公之于天下時,能順帶告知,這是云澈傾力所鑄下的結果?!?
云澈:“??!”
劫天魔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露出一個頗為復雜的淡笑:“你不說,我也會如此??磥砟闵砩线@頗為隱匿的玄影之石,便是為他而準備。”
“只不過,你被施加的干涉,可并不包含‘情感’。呵,真是有趣。我越來越想親眼目睹你的終局……可惜,留給我的時間遠遠不夠。”
“謝魔帝前輩成全。”夏傾月輕輕一禮,隨之,她問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問題:“前輩,你可否告知……我身上被施加的‘干涉’,究竟是什么?”
劫天魔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依舊那么的怪異:“出于對你的憐憫,我不會告訴你的,你還是越晚知道越好。不過看起來,你距離看清全部‘真實’,也并不遙遠了。若是不夠幸運的話,或許也就近兩三年的時間。”
夏傾月:“……”
“不過,以你如今的狀態(tài),就算是沒有完全看清,也多多少少該有所察覺。又或者,你觸碰到了端倪,卻又根本不敢再去近觸一分,唯恐那是一個殘酷到你無法接受的結果?!?
夏傾月的月眸劇烈震蕩,許久之后,她幽幽問道:“我以前,從不相信所謂命運。而今,我想知道……這種命運,可以違逆嗎?”
“你先捫心自問,想忤逆嗎?”劫天魔帝反問。
“……”夏傾月沒有回答。
“你問我的問題,我無法回答?!苯偬炷У鄣溃骸岸覇柲愕膯栴},待你某天看清全部的真實時,你再給自己一個答案。我很期待你那時的選擇?!?
劫天魔帝仰起頭,望著昏暗的虛空:“世界因平衡而存在。有生便有滅,有光便有暗,而命運,亦有其平衡?!?
“??”夏傾月看著她,未解其意。
劫天魔帝在這時伸出手來,流轉著緋紅微光的乾坤刺和一塊漆黑的石板緩緩浮至夏傾月身前。
“前輩?”夏傾月沒有伸手,目綻驚愕。
“乾坤刺本是逆玄之物,我與他定情之時,他予我乾坤刺,我予他天毒珠?!苯偬炷У勐曇糨p下:“是它,讓我于外混沌長久茍生,也是它,讓我撐過這數(shù)百萬年而未曾潰心?!?
“情若為幸,至死不渝;情若為傷,十世錐魂;情若為劫,神佛難渡……夏傾月,你已經看到了我的選擇,就讓我的乾坤刺,去見證你最后的選擇?!?
“至于這逆世天書,我本想交予云澈。但你的存在,讓我忽然不想讓他太早看清所有的‘真實’。所以,還是將之,留在你的‘選擇’之后吧?!?
紅光微閃,劫天魔帝與夏傾月已消失于畫面之中。
云澈怔然面對著一片無盡的昏暗,如臨迷心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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