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名字,未入神道的玄力氣息。月無涯微微皺眉,剛要再問什么,忽然瞳孔驟得一縮。
“琉璃心!”
以月無涯之層面,在任何場合,都已幾乎不可能失態(tài)。但這“三個字”,卻是從他的口中驚吟而出,也驚得后方三個月衛(wèi)臉色驟變。
但,月無涯接下來出口的話,卻無關(guān)琉璃心,而是向前一步,帶著明顯的激動道:“你今年,是否二十二歲!”
“?”夏傾月的瞳眸之中,閃過一抹錯愕。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月無涯聲音加重,一雙帝目中的神光亦帶上了輕微的顫蕩。
“是?!毕膬A月回答。
這個回答,讓月無涯的胸口出現(xiàn)了一瞬極重的起伏。
短暫的沉默,他忽然淡淡開口:“滅了?!?
聲音落下的剎那,中間的月衛(wèi)已是出手,耀目的月華無聲罩下,兩個青衣玄者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已在綻放的月華之中化作灰燼,又隨著月華的消散而徹底的消逝于天地之間。
月無涯沒有轉(zhuǎn)身:“你們,自絕吧?!?
沒有任何情感色彩的淡漠聲音,讓三大月衛(wèi)齊齊驚愕,然后又重重跪地,右側(cè)的月衛(wèi)慌聲道:“神帝,我們對月神界有無上的忠誠……”
他話音未落,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爆鳴,先前出手的月衛(wèi)已是自爆命脈,倒地而亡。
“這個世上,真正會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痹聼o涯緩緩閉目:“身為我月神界的月衛(wèi),你連如此淺顯的處世之道都不懂么?”
剩下的兩月衛(wèi)身體發(fā)抖,卻沒再出聲……神帝要他們死,他們豈能不死。
愚蠢抗命,非但只會死得更慘,還會禍及宗族。
嗡!
釋放出人生最后的月華,他們也自絕心脈而亡。
三個月衛(wèi),三個足以在中位神界為王的強(qiáng)大神君,就此一而葬滅。
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非那時的夏傾月可以理解。她緩緩起身,將一縷堪堪能運(yùn)轉(zhuǎn)的玄氣凝于指尖:“你是……誰?”
“四分相像……年齡無誤……渾濁的玄氣,明顯是剛從下界而至?!?
他沒有回答夏傾月的話,而是在有些失神的低吟:“世若再現(xiàn)琉璃心,也只有可能……是她所生……”
他的神色,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痛苦。
“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他再問:“你的母親,是不是在你四歲之時離你而去?”
“!?”夏傾月眸光劇震。
“罷了,不必回答?!痹聼o涯卻在這時轉(zhuǎn)過身去,不知是怕得到想要的回答,還是怕得到不想要的回答:“隨我去一個地方,去見一個人?!?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我若要害你,你縱有千萬條性命,也逃不過我彈指一瞬?!?
“相反,你若拒絕。以你的修為,你的琉璃心,必讓你在這個世界步步死淵。”
…………
畫面在這時變得模糊,轉(zhuǎn)為原本的蒼灰色。
她被傳送至神界的第一天,便遇到了月無涯……這件事,夏傾月曾告訴過他。
如今親見當(dāng)年之情景,依舊讓云澈久久揪心。
未入神道的修為卻立于神界之中,她的姿容,無疑會成為巨大的禍患。
等同于從絕境,被送至了更為可怕的深淵。
卻又無比幸運(yùn),堪稱奇跡一般的遇到了月無涯,被他帶至了月神界。
但……
虛無追憶的畫面之中,月無涯初見夏傾月的反應(yīng)讓他心生深深的疑惑。
雖然,云澈從未見過月無垢,但曾從沐玄音那里知曉,夏傾月和月無垢的長相頂多也就三四分相似,至少不至于讓人一眼便聯(lián)想到母女。
他為何僅憑一瞬側(cè)目,便以神帝之尊,忽然落身于夏傾月身前?
年齡、琉璃心、來自下界……
以云澈的感官,月無涯并不像是通過這些猜想到她有可能是月無垢的女兒,而更像是……一開始便猜測她或許是月無垢的女兒,后面則是佐證和反推。
這時,蒼灰再散,另一個新的世界在云澈的魂海鋪開。
這是一個極美的小世界,綠草成蔭,花團(tuán)錦簇,流水潺潺,皎潔柔和的月芒又將一些都覆上一層神秘的幻色。
這里是月神界神月城,一個不為人知,更無人能擅入的獨(dú)立小世界。
夏傾月立于一棵高大的碧樹之下,她的前方,是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
一為月神帝月無涯,一為……一個身穿紅衣,面容蒼白的女子。
月無涯前伸的手指點(diǎn)在紅衣女子的心口之上,那是心脈的所在。
他雙目閉合,凝神聚心……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的臉上隱隱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噗!
他雙目睜開,身體顫蕩,縱強(qiáng)行自抑,依舊一口腥血噴出,染紅了大片的土地。
“無涯!”紅衣女子慌忙抬手,虛弱的聲音帶著深深的驚慌。
月無涯卻是反手扶住她,微笑著道:“無妨無妨,區(qū)區(qū)些許精血而已,于我絲毫無礙?!?
神帝的精血……普天之下,誰敢用“區(qū)區(qū)”二字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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