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天神帝的眼前忽然晃過了當年藍極星外,沐玄音死后,眾神帝席卷向云澈的力量被詭異震回的一幕,那副畫面至今無人可解。
南溟神帝的腦中亦乍閃過當年的情景。只是他怎么都無法相信,相似的情景,居然重現(xiàn)在了超越當世界限的溟神大炮之上。
他想要握緊雙手,卻感知不到了手指的存在,極度的震駭之下,甚至幾乎感知不到疼痛。他緩緩抬頭,不自主顫動的目光死死定在云澈身上,碰觸到他嘴角的諷刺淡笑,南溟神帝處于渙散邊緣的理智萌生出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念想:
“你……你是……故意的……”這是他有生以來,說過的最艱難的一句話。
“呵呵。”云澈低沉一笑,微微抬頭,斜眼望天,天空之上的黑云依舊在狂亂翻滾,絲毫沒有因溟神大炮神威的消逝而散去,似乎從一開始便不是因溟神大炮而現(xiàn):“在拿下東神域之后,想要以同樣的方法對付你南神域已是不可能。本魔主一時之間,倒還真想不出能在短時間內(nèi)端掉南神域的方法。”
轟隆隆~~
黑云翻騰,天威懾世,卻始終沒有一道劫雷降下。因為天道從很多年前便已知曉,它的裁決之力,根本無法傷到云澈一絲一毫。
“所以,無論是本魔主,還是本魔主的魔后,都決定暫不動南神域。直到本魔主偶然得知,你南溟神界潛藏著一個據(jù)說有著禁忌之威的溟神大炮,本魔主才忽然知道,”他緩緩抬臂,曲張的五指罩向南溟神帝的所在:“這世上能助本魔主快速踏破南神域的,便是你南溟神帝啊?!?
“……??!”南溟神帝慘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赤紅,全身幾乎所有的鮮血都瘋狂涌向了頭顱,他開始劇烈恍惚的視線落在了千葉霧古的身上,以梵帝神界的強大,會暗中得知,甚至確認溟神大炮的存在,可以說半點都不讓人驚訝。
“你……你殺灰燼龍神,就是為了……為了……”南溟神帝字字切齒,咬牙欲碎,南溟神界斷裂,萬靈葬命,四大溟王皆隕,曾經(jīng)傲世的十六溟神……感知中只余四道氣息,這是萬重噩夢中的噩夢,一個足以讓神帝崩潰的噩夢。
“我若不癲狂,又怎能引得你癲狂。”云澈微笑,俯下的視線帶著幾分嘲諷的贊許:“滅掉南溟,便等于踏下半個南神域。南萬生,作為本魔主今日的玩物,你的表現(xiàn)相當不錯,輕易便將南神域最大的絆腳石毀去了大半,真不愧是南域第一神帝,呵呵,哈哈哈哈!”
千葉影兒淡聲道:“待南神域成為魔主腳下之地后,南溟神帝這番偉績也將流傳千古,下地獄之后,你可千萬別忘了這份‘殊榮’是魔主賜給你的?!?
裂魂之下再遭誅心,南溟神帝的臉色由赤紅快速轉(zhuǎn)為赤黑,他手臂僵直,口齒戰(zhàn)栗:“云……澈,你……你……”
噗??!
他上身僵挺,一大蓬血霧在他身前炸開。
“父……父王!”
“王上!”
南千秋,還有另外僅存的三溟神倉惶沖上,南溟神帝足足噴了十幾口血霧才終于回氣,看著圍過來的最后四溟神,他眼前又是一黑,死死咬齒才控住瘋狂倒竄的氣血。
遠處,南域三帝的心中萬濤翻騰。
他們今日所見的云澈姿態(tài)無比傲慢,他殘殺灰燼龍神在他們眼里更是瘋子一般的失智行為,隨之表現(xiàn)出的野心與癲狂,完全就是南溟神帝口中的“瘋狗”,也因而,讓南溟神帝放棄“和解”,選擇不擇一切手段誅殺之。
南溟神帝本以為始終掌控著全局,更掌控著云澈的命運,此刻,所有人才在驚栗中知曉,卻是南溟神帝始終被云澈玩弄于鼓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借南溟之手,毀了南溟半壁。
最可怕的是,云澈竟在到來南溟之前,便已認定南溟神帝會提前備好溟神大炮。
無數(shù)股冰冷到極致的寒氣從他們?nèi)砩舷旅恳粋€毛孔瘋狂涌入,直竄每一根骨頭,每一道筋脈。
一把推開南千秋的手掌,南溟神帝緩步向前,染血的雙目森然如鬼,全身的傷口因暴亂的氣息而不斷涌血:“云澈,我南溟……哪怕斷了雙臂,也足以將你化為骯臟的魔燼!”
“是么?”相比于南萬生那遍體染血的慘狀和明顯瀕臨失控的情緒,云澈全身卻是一塵不染,神情更是淡然的讓人不寒而栗,他剛要開口,忽然眼角一斜:“嗯?”
砰!
哧!
地面炸裂,隨之空間被無比粗暴的切開,一個蒼白的人影如流光般破空而起,氣浪未起,身影已現(xiàn)于南萬生之側(cè),安靜而立,面容蒼老而瑩白,不染點塵,目若古湖,白須過尺,白發(fā)如雪。
南萬生身軀劇震,身上暴躁的氣息頃刻間斂盡,他沒有回首,也無顏回首,就這么屈膝而跪,垂首顫聲:“父……王……”
他的身側(cè),南千秋和三溟神也已屈膝而跪,卻久久無法發(fā)聲。他們怎么都無法想到,這個老人的重新現(xiàn)世,竟是在此般情境之下。
“呵?!痹瞥何⑽⒉[眸掃了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老者一眼,報以冷笑。
千葉秉燭一聲輕嘆,緩緩開口:“這些年,承載溟神神力者始終少一人。南歸終,你果然未死。”
白須老者目光緩緩從下方掃過,老眸中不見波瀾,他以同樣感嘆的聲音回道:“唯有‘死’,方可不為世所擾,靜心悟道。秉燭兄和霧古前輩不也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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