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月腳步緩慢而沉重,無人可以理解她此刻的思緒。從再次見到云澈開始,她的心魂便連番受到了天翻地覆的沖擊……抉擇、背棄、逃亡、恐懼、無助、死亡、絕望、希望……
全身一冷,她的腳步在這時忽然停止,因為一股不可抗拒的可怕力量已牢牢壓制在她的身上,耳邊,亦傳來一個無比冰寒的女子聲音:
“云澈在哪!”
夏傾月無法轉(zhuǎn)身,她眸光側(cè)過,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裙角,和幾許冰藍色的發(fā)絲。
這絕不是月神界的人,卻能潛入月神界而不被察覺???
“你是誰?”夏傾月反問道。
“回答我的問題……云澈在哪!”女子聲音更冷,一道冰刺也從后方伸過,點在了夏傾月的喉嚨上。
“……”夏傾月微微默然,忽然道:“原來,你是云澈的師尊沐玄音前輩?!?
空氣頓時冷凝了數(shù)分。數(shù)息沉默之后,點在夏傾月喉嚨的冰刺緩緩消融,封鎖在她身上的力量也就此消失。
夏傾月轉(zhuǎn)身,看了一張美到讓天地失色的冰顏,她一襲和云澈那日所穿相似的雪衣,絕美的容顏覆著一層似已凍結(jié)所有情感的冰寒與冰威。她輕輕下拜:“晚輩夏傾月,見過沐前輩?!?
再次抬眸,眸中閃過異樣的色彩。她沒有想到,吟雪界的界王,云澈的師尊,竟會是個如此的美人。
“你為何會猜到是我?”沐玄音冰眸近距離看著夏傾月,冷冷問道。
夏傾月道:“云澈和我提及,沐前輩是他在神界最大的恩人。雖看上去冰冷無情,對他卻關(guān)懷備至?!?
“而你冒極大危險潛入月神界,只為尋他下落,且玄力高絕,玄氣極寒……云澈在東神域短短數(shù)年,能契合者,也唯有沐前輩?!彼^續(xù)道:“而且,太初神境之外的那個人……也是沐前輩吧?”
“……”沐玄音冰眉微微一動。
“能入月神界而不被察覺,這樣的實力,自然足以抵擋千葉影兒身邊的灰衣人??磥?,浩大東神域,卻是遠遠錯估了沐前輩的實力。”
沐玄音冰眉稍瞇,定定的看了夏傾月好一會兒。
面對她冰寒懾心的眸光,夏傾月沒有避開,反而主動看著她覆著冰藍光華的眼眸:“前輩放心,晚輩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沐玄音沒有否認,亦沒有半句廢話,冷冷道:“回答我的問題,云澈在哪?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他在龍神界?!毕膬A月道。
“為何要把他留在龍神界?”
“他中了千葉影兒的梵魂求死印?!?
“……什么!?”沐玄音面色驟變,本是極度收隱的氣息出現(xiàn)了劇烈的動亂。
“前輩放心。他之所以留在龍神界,是龍神界有一人正為他祛除求死印?!笨粗逍舻纳裆兓?,夏傾月心中微微悵然:云澈去到吟雪界,滿打滿算也才三年多,居然會讓這個有著傾世風(fēng)華,實力高絕的吟雪界王為他如此掛心……
真的只是師徒嗎?
“不可能……”沐玄音瞳中冷光泛動,冰顏亦無法平靜:“若真是梵魂求死印,除了千葉影兒,根本無人可解!到底……”
忽而,她冰眉一動,想到了一個人:“難道,你是說……”
“神曦?!毕膬A月輕輕說了兩個字。
“……”沐玄音的冰眸一直注視在夏傾月的身上,卻發(fā)現(xiàn)她在自己的威壓之下,竟始終無比的平靜,而且是屬于她這個年齡的女子不該有的那種平靜……簡直平靜到了詭異。
相反……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反從夏傾月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她真的能解梵魂求死?。坑譃楹螘粝略瞥??”沐玄音問道。神曦能解梵魂求死印,或許確有可能。但她所在的輪回禁地,從不會允許任何生靈靠近,更不要說踏入。而她從夏傾月的身上,卻又沒有找到任何虛的痕跡。
“可解梵魂求死印,是神曦前輩親口之,時間上,也只需五十年。”夏傾月依舊輕緩平和的回答:“至于她會留下云澈,這是他曾經(jīng)種下的善緣所得到的善果?!?
“無法入宙天神境,的確是一個極大的遺憾,但能留在神曦前輩身側(cè),對于云澈而,擺脫求死印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另一場同樣難得的機緣。所以,請沐前輩暫且安心……至少,這五十年內(nèi),他是絕對安全的?!?
沐玄音稍亂的氣息在這時緩緩的平靜了下來。的確,能被神曦收留,對云澈而,的確是一個極大的機緣。雖然短期所得不可能比得上宙天三千年,但長期而,卻要猶勝宙天三千年。
因為那是神曦……整個神界最特殊的存在。
不過前提,是他能討得神曦的喜愛。
但……傳聞神曦極婉極柔,但柔婉的背后,卻是從無情感。是一個淡到極致,似乎天生就沒有七情六欲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能討到她的歡心嗎……哪怕一丁點。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