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半大的孩子,還在用清澈的目光望著陳寧,等待著陳寧的回答。
幾個后勤代表,依舊跪在地上,腦袋額頭貼著地面,長跪不起。
菅箐跟牛魔王還有秦應(yīng)琪等部下,都齊齊的望著陳寧,事實上,菅箐跟牛魔王他們比這些長跪不起的代表,比城中那些乞降免死的叛民們更揪心。他們非常清楚陳寧現(xiàn)在所處的境地,今日如果陳寧抗命饒了這些叛民,那么明日可能符云飛就有借口對陳寧開刀了。
陳寧跟這個半大的孩子目光對視,半大孩子眼神依舊清澈,他雖然很年輕,但是卻很有信仰,他堅信陳寧會同意飲馬城投降,同意不殺俘虜,因為陳寧就是游吟詩人傳唱的英雄。如果漆黑的帝國還有光芒,那就必定是陳寧。
陳寧內(nèi)心本來有一絲猶豫的,但是對上這個半大孩子清澈的眼神之后,他終于開口,沉聲有力的說:“準許飲馬城投降,所有黑色軍團戰(zhàn)士不得濫殺戰(zhàn)俘。”
阿刁的眼睛亮了,但是似乎身為副連長的他有著一種格外的謹慎,他望著陳寧:“陳指揮官,你親自保證。”
陳寧點點頭:“我陳寧親自保證,只要叛民沒有出格行為,我保證他們的安全?!?
“好!”
阿刁瘦小青稚的臉上,蕩漾出燦爛的笑容,似乎他對陳寧的承諾,很是信任。
周圍的菅箐跟牛魔王終于忍不住了,齊齊的開口:“長官,不可!”
阿刁笑容僵住,狐疑的望向陳寧。
菅箐壓低聲音對陳寧說:“長官,你忘記了,符將軍要求你攻下飲馬川,不留戰(zhàn)俘,不然他要嚴懲你的?!?
牛魔王也大聲的說:“是啊,大哥,我們不能夠給符云飛抓住你的把柄。”
阿刁聽到不留戰(zhàn)俘幾個字,小臉一下子就煞白起來,一雙手也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陳寧這會兒顯得格外的平靜,他看了一眼菅箐跟牛魔王等人,然后說:“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我是武狀元,但是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在大都督從十個最優(yōu)秀的考生當中選武狀元的時候。大都督曾經(jīng)問我,他的命令如果是錯誤的,會給帝國跟人民造成嚴重的損害,那么我是履行軍人的天職,執(zhí)行他的命令,還是以帝國跟人民的利益為重,從而抗命?”
菅箐跟牛魔王等人都想起了那件事,不過沒有人回答,因為大家都知道陳寧想要說什么,大家也知道了陳寧現(xiàn)在抗命的決心。
陳寧頓了頓說:“我當時告訴大都督,我的選擇是抗命,所以現(xiàn)在,我沒法遵守符將軍的命令屠城,我接受叛民們的投降,在我看來,即便是平叛,但是也不一定要用到殺光這么極端的手段。”
陳寧轉(zhuǎn)頭望向阿刁,淡淡的說:“這些人,在喪尸大軍席卷南部行省的時候,他們沒有當流民,沒有逃離家鄉(xiāng),而是選擇留下來堅守。帝國大軍撤退了,他們被迫團結(jié)起來,成立反抗軍,抵御喪尸。他們父親戰(zhàn)士了,哥哥戰(zhàn)死了,媽媽也戰(zhàn)死了,現(xiàn)在輪到他們這些半大的孩子開始踏上戰(zhàn)場。這些勇敢的人,為了守衛(wèi)他們的家鄉(xiāng),沒有死在喪尸手下,卻要喪命在我的屠刀之下,如果有一絲機會,我都做不到?!?
牛魔王不懂這么多國家人民大義,他只知道陳寧是他兄弟,是他大哥,所以就紅著眼睛說:“那你呢,你抗命了,符云飛要執(zhí)行軍法處置你,你怎么辦,你出事了,我怎么辦,兄弟們怎么辦?”
陳寧說:“處置就處置,怕他作甚?我雖然抗命,但是我已經(jīng)把飲馬城攻下來了,他頂多就小懲罰我一下,難不成他還敢因此殺我,就不怕天下輿論聲討他?就不怕大都督會找他霉氣?”
菅箐說:“我們攻下來飲馬城是不假,但是這些人怎么處置,放走了的話,那攻下一個破爛的據(jù)點有什么用,帝國是要消滅反抗軍的有生力量。如果我們把這里幾萬人俘虜了,符將軍早就說過大軍糧食供給困難,養(yǎng)不了戰(zhàn)俘的,到時候就算符將軍不好嚴懲你,但是他肯定不會給糧食我們養(yǎng)戰(zhàn)俘,這些人吃喝呢,誰來解決?怎么解決?”
陳寧:“顧不得那么長遠,先讓這些人撐過眼前這劫難再說吧!”
陳寧說完,就命令阿刁,去通知城中叛民,開門獻降。
很快的,飲馬城全城就投降了。
城里的情況,比陳寧他們想象的還要艱難,這里三萬多人,有兩萬多人是老人,還有一萬多人是孩子跟婦女,沒有什么像樣的武器,最厲害的就土槍,這種槍基本不打中帝國戰(zhàn)士的頭部,根本殺不了帝國戰(zhàn)士,因為陳寧的士兵,都配備了龍鱗戰(zhàn)甲的。
而且,飲馬城已經(jīng)幾乎要斷糧了,也難怪他們說要么讓陳寧接受投降,要么全部戰(zhàn)死。事實上,陳寧不接受他們投降的話,這些人絕大部分估計很快就要餓死。
陳寧把柳如煙叫來:“軍中還有幾日糧食?”
柳如煙:“能夠維持我軍十天!”
陳寧說:“如果算是這些俘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