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選侍沒有想到皇帝還是把封號給了她!
當(dāng)禮部收到皇帝的下達(dá)的旨意之后,眾人也只呆滯了片刻,隨后的禮部就成了菜市場。
有人說好,說陛下這是大胸懷。
可更多的人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說不好。
說不好的這群人占多數(shù),他們的心思很好猜。
他們認(rèn)為“移宮案”余波未平,案子沒結(jié)束,“主角”反而要被封為康妃?
他們認(rèn)為皇帝這是想把這件事揭過!
對于那些靠著移宮案這件大案來排除異已的清流來說。
皇帝的這道旨意明顯是不對的,是在跟他們反著來!
東林黨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他們需要的是把這件案子徹底地坐實(shí)。
直白的說來就是他們要借著這個案子把反對者清理出朝堂。
現(xiàn)在還不是把這個案子定性的時候。
此刻他們突然覺得皇帝有點(diǎn)不聽話了!
官場無小事,因?yàn)槊恳患此坪喓唵螁蔚氖虑楸澈蠖加幸贿B串縝密的謀算。
禮部官員林堯俞站出來了。
他直,新帝登基不久“移宮案”余波未平,應(yīng)暫緩西李冊封。
怕惹得皇帝不喜,他又說了,可以將此事暫時擱置到皇八女議婚的時候再議。
林堯俞是在拖時間,盡量的往后拖。
群臣也跟著上書了。
群臣認(rèn)為李選侍因?yàn)橄惹暗馁栽街e,不足以匹配皇貴妃之封號。
封為康妃已經(jīng)越格,奏請陛下多思量。
望著堆積如山的折子,案前的朱由校笑了,握著拳頭不停的砸著自已的腦袋。
“說當(dāng)初朕違背孝悌之道的是你們,如今朕決定把先前之事揭過,說朕越格的也是你們。
真好啊,對的都是你們,錯的都是朕……”
朱由校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有趣啊,真有趣啊,正人君子是你們,為國為民是你們。
朕只是一個愛玩木頭的無道昏君,這大明真是辛苦你們了!”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的皇帝有多無助。
皇帝的苦沒人知道,噦鸞宮的李選侍再次迎來了宮女的巴結(jié)。
雖然封號沒有下來,但風(fēng)聲已經(jīng)傳開!
噦鸞宮里的那些嬤嬤們是真的沒想到李選侍會爬起來。
已經(jīng)吃過一次苦的李選侍現(xiàn)在對自已有了徹徹底底的認(rèn)知。
李選侍此時的心很平淡,她當(dāng)下沒有任何想法。
望著眼前磕頭的幾個嬤嬤李選侍揮了揮手:
“冷嬤嬤起來吧,先前之事過去了,我不怪你們了,八女大了,大了就要出嫁,將來啊,你們才是八女的身邊人!”
冷嬤嬤哪里不知道這是何意,跪地磕頭:
“貴妃娘娘,今后有事使喚奴婢就行,奴的這一輩子定然死死跟著貴妃,死死的跟著八女,絕無二心!”
李選侍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老了,也就一個女兒,身為先帝妃子的我已經(jīng)沒有其他想法了,可八女是我的女兒,我不能讓她吃苦!”
李選侍走到冷嬤嬤身旁將他扶起,繼續(xù)道:
“陛下是念恩情的,八女出嫁那日少不了幾個管事的,你們幾個也跟我熟了,雖有小心思,人卻不壞?!?
“到時候……”
“到時候你們這些人里,誰最會做事情,我就會把誰推薦給我的女兒,得幫我看好女兒的產(chǎn)業(yè),不能受人欺負(fù)?!?
李選侍循循善誘的給眾人畫了一個餅!
幾人被哄的心花怒放的同時忘了眼前之人是當(dāng)初那個以市井潑婦的手段要挾大臣們封她為皇后的李選侍。
李選侍深知這幾個人的貪婪,她記著這些人當(dāng)初對她的欺辱。
她怎么會輕易的就把這件事揭過去呢?
這群人如今都想著好好的哄李選侍。
哪怕不為八女身邊的貼身管家,只要能脫離這牢籠也是好的。
可他們哪里知道,李選侍恨她們不死。
她們又哪里知道,八女一出宮,今后的八女就只能嫁余家,連選駙馬的這個流程可能都是走個過場。
如今皇帝已經(jīng)看破了計(jì)劃,卻并未阻止……
李選侍知道,皇帝是不愿破壞他和余令之間的君臣之誼。
如此也就證明這件事里的情分多過于利益。
如此,這群人去了余家就沒活路了!
在宮里她們都如此囂張跋扈,拉幫結(jié)派,捧高踩低,連自已都敢折磨。
等成了八女身邊的貼身管家那就是小人在位。
那時候治她們的人就來了!
御史都敢打的人,會治不了她們?
“哎呀,怎么又跪下了,快起來,快起來,快起來,今后的噦鸞宮里,我還得仰仗諸位,多麻煩諸位呢……”
幾個人默默的站起身,心里的擔(dān)憂也散去了!
能活在這宮里,論手段,論玩弄人心,這些嬤嬤又如何是當(dāng)初移宮案主角李選侍的對手呢?
她們都不知道李選侍對她們有多好。
噦鸞宮里李選侍的日子好了起來。
她的女兒朱徽媞已經(jīng)從保定到了順平,準(zhǔn)備從順平走蒲陰陘入晉,到達(dá)大同之后走殺虎口去歸化城。
為什么走這里,因?yàn)檫@里安全。
當(dāng)初瓦剌俘虜了皇帝英宗,挾皇帝叫門,騙紫荊關(guān)守軍打開城門,然后一口氣打到了京城的西直門外。
無獨(dú)有偶……
嘉靖二十八年的時候,還是這個地方。
土默特的俺答也是從這里一舉攻到京城城下,在天子腳下燒殺掠搶之后揚(yáng)長而去。
所以,自那以后,這條道上的邊防就達(dá)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地步。
陳默高沒想到朱徽媞會這么大膽,他開始只是以為朱徽媞想散散心。
皇帝也說了八女身子不好,諸事要多體諒!
結(jié)果,這事鬧的這么大。
到了保定之后陳默高就覺得自已已經(jīng)改變不了了。
他縱然是有千般手法,可面對朱徽媞他也用不出來。
他現(xiàn)在只能以“諸事要多體諒”來麻痹自已。
雖然如此,可朱徽媞的安全也要考慮。
她現(xiàn)在雖然不是公主,但將來一定是,為了安全,他選擇了一個最穩(wěn)妥的路線。
為此,他還穿上了飛魚服。
這衣衫他以前都不舍得穿的,也就過年大朝會的時候穿一會兒,散朝之后立馬脫掉放到柜子里。
如今不行了……
余令說出門在外臉面都是自已給的,所以他穿上了。
別說,這玩意真好使,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坦途,連錢都不用花!
“皇女,前面是靈丘,到了那里我們也就到了平陽府的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