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l陳友從來沒有覺得等待這么煎熬過。
每隔幾秒他就要點亮一下手機屏幕。
看看宋語微有沒有回消息。
——她在忙。
陳友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身體很誠實,才息屏幾秒,又要按亮屏幕看看有沒有消息。
焦躁不安。
心緒不寧。
遲遲沒有等到回復。
陳友等不了了。
不行。
得再打個電話看看。
如果還是關機,就把點滴停了去工作處看看她。
這樣想著,撥出電話。
嘟——提示音才響起,秒接。
終于接通了!
焦急先欣喜一步占據心頭,陳友正要開口詢問。
對方更急,搶先開口,“我在醫(yī)院里了,你在哪?”她聲音發(fā)抖,
在醫(yī)院?
陳友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喂?你說說話,我好害怕,你在哪?不要不說話?!彪娫捔硪活^,宋語微帶著哭腔哀求。
陳友迅速回過神來,說明位置。
伴隨著他說在幾樓,往哪轉,電話那頭是急促交錯的腳步聲。
“恩,對,就是那個樓道口,上來二樓,出來右轉就能看到我了,我在輸液椅這邊。”
話音才落,陳友就聽到廊道盡頭慌張的腳步聲,他側頭看去。
緊接著。
宋語微就那樣拿著電話從樓梯口跑出來,神色慌張,胸口起伏,頭發(fā)跑亂了,幾縷發(fā)絲黏在嘴角也不管。
她左右張望。
陳友抬手示意,她在看到后馬上跑過來。
讓她慢點,她也沒聽到。
一直跑到陳友面前才站定。
她小喘氣,眼神快速打量。
看看吊瓶,又看看扎針的手背,最后才看向陳友的臉。
視線才對上,她眼眶瞬間紅了。
她抽抽鼻子,蹲跪在陳友面前,手輕輕地搭在他膝蓋上,眼里全是擔憂:“是哪里不舒服嗎?”
陳友讓她起來坐旁邊空著的輸液椅上。
適才她在走廊慌張奔跑吸引了不少視線,蹲跪姿勢被裙擺遮住,看起來她就像是被罰跪在面前一樣,要是被別人誤會了影響不好。
等她聽話坐在旁邊后。
陳友和她說明:“之前感冒一直沒好變成了重感冒,下午有點發(fā)燒我就來打針了?!?
聞,宋語微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
嚇死了,還以為是得了什么重病。
“那燒退一些了嗎?”她問。
陳友:“還沒開始打的時候就退得差不多了?!?
頓了一下,他接著問:“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怎么一直關機?”
宋語微講了昨晚忘記充電的事。
還說了手機開機看到他在醫(yī)院看病的消息后心里很害怕。
擔心是生了什么重病,就趕緊跑過來。
聽她說完,陳友哈哈笑了一下:
“我們還真差不多,你一直關機,我也以為出什么事了,要是你再不接我都要去錄音棚找你了。”
宋語微抽抽鼻子,嘴角帶著笑:“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看她還沒從擔心受怕的情緒中緩過來。
陳友和她聊其他事情,“對了,今天你們工作到現(xiàn)在才結束,還挺忙的?!?
宋語微低下視線,抿抿嘴唇,“其實工作還沒結束……”
“沒結束?”陳友望著眼前的宋語微。
眼神似在詢問:沒結束你怎么會在這里?
宋語微抬眼瞄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說出來你別生氣,你還在生病,生氣對身體不好?!?
停頓幾秒,她說明情況:“我得知你的消息后就跑出來了?!?
陳友眨眨眼,不太確定地問:“你是請假過來的?”
宋語微抿抿嘴唇,知道沖動做了錯事,她低著腦袋:
“……沒請假,我聽到你在醫(yī)院我就什么都不管打車過來了。”
“沒和別人說一聲嗎?”陳友拿出手機。
“沒?!彼握Z微老實回答。
上班上一半,說走就走,真有你的。
陳友在心里感到一陣無奈,準備打電話給芳姐說一下。
還沒打,宋語微電話響了。
陳友看了一眼——芳姐。
宋語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看眼陳友。
“接呀,看我做什么?”陳友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宋語微接了電話,“喂?芳姐?!?
“恩,真的很對不起?!?
“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男朋友生病了,我要來看他……”
嘴笨,說東西零碎,沒有重點。
陳友輕輕嘆口氣:“手機給我吧,我和芳姐說?!彼斐鍪?。
宋語微說了兩句后把手機給他。
陳友小聲清清嗓子,恢復陽光隨和的語氣,帶著些歉意:“喂?芳姐,恩,是我。”
“不好意思啊,她也是以為我出事了,瞎擔心?!?
“也不能這么說,她這種行為肯定也是耽誤你們工作了,我已經說她了……”
陳友說話很客氣,面帶笑容,看起來聊得不錯。
宋語微收回觀察對方的視線。
雖然聽不到芳姐說什么,但不難知道陳友是在替嘴笨的自己說明情況,并且爭取寬大處理。
沖動,做事情不經過大腦,又給他添麻煩了。
宋語微心里自責,小手無意識的摳輸液椅的邊沿。
等陳友結束電話,她小聲道歉:“對不起?!?
陳友將手機還給她,“工作不重要是吧?要是丟了工作怎么辦?”
宋語微蔫蔫,“我害怕?!?
“又害怕什么?”陳友嚴厲。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在南慶給她安排好了工作也是被她任性拒絕。
這次也差不多,上班上到一半就跑出來,招呼都不打一聲。
她明明很珍惜工作,也清楚自身條件找工作很難,可就是會情緒化做出這些事情。
宋語微低著腦袋不說話。
以后再這么任性,要是真丟了工作到時候又會有一系列問題。
她又會因為沒有收入來源而過度焦慮。
得好好管教才行,不能再讓她這么任性了。
陳友態(tài)度嚴厲,想讓她長長記性。
見她低著腦袋不說話,陳友再次問:“問你話呢,害怕什么?”
“你關心我,我很感謝你,可是你這樣連工作都不顧了,是對自己的未來不負責?!?
“你都這樣耍小性子了,還害怕什么?”
他說得有些尖銳。
宋語微抬手抹了一下眼淚。
陳友心里咯噔一下,反思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宋語微聲音帶著哭腔,“我怕……”
聲音才出來,淚水撲簌簌落下。
她又揩一下眼淚,繼續(xù):“你給我打了那么多電話,我才接到一個。”
“我怕你出什么事,要是我沒接到電話錯過了什么,我……”
她不敢往下說,只是低著腦袋一個勁地抹眼淚。
陳友輕輕嘆口氣,心情復雜的說她一聲笨。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怕什么?”陳友聲音溫柔。
手上扎著針不方便活動,他從包里抽張紙遞給她。
隨身帶紙也是和她交往后養(yǎng)成的習慣。
眼淚軟成這樣,動不動就哭,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宋語微緩了一會兒情緒后,再次道歉:
“這次是我沖動了,考慮得太少,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后我會多想想的,我性格很糟,以后還請你多管管我?!?
虛驚一場的后怕淡去,她又重新恢復了笑盈盈的樣子。
望著這個笑得傻乎乎的姑娘,陳友搖頭失笑,“你笑起來好傻,像小笨狗……”
和他不一樣。
宋語微沖動,情緒化,不考慮后果。
不像他,之前處理人渣的時候帶了點情緒化他能反思好久。
別看宋語微好像很乖的樣子,她其實很反直覺——
她是一個做事情極其容易情緒化的姑娘。
也不是從交往的時候她才變成這樣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
她的情緒化體現(xiàn)在執(zhí)拗和完全不考慮后果兩方面。
就像是還債,生活無望后,她想要不欠別人的錢然后死掉,極其偏執(zhí),為此她可以天天吃清水煮面省錢,拍擦邊視頻賺錢。
還有學生時代,她翹了整個晚自習去醫(yī)院照看腳受傷的陳友,完全不考慮后果。
完全可以這樣說,她就是情緒化的代表。
情緒不觸發(fā)的時候她是乖小狗,情緒一旦上來,她就是誰說都不聽的小倔牛。
她經常說自己的性格很糟糕,需要好好管教。
從這方面來看確實如此。
你只有足夠了解她的時候才會知道她性格糟糕在什么地方。
陳友和她好好聊了一下。
讓她不要再這么情緒化,要多想想。
她聽得很認真,傻乎乎的全數(shù)應下。
看她這個表情,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
講完,陳友輕輕嘆口氣。
結束這個話題,宋語微關心他,問他晚飯吃了沒有。
陳友如實相告,來醫(yī)院的時候發(fā)燒沒胃口,現(xiàn)在倒是有些餓了。
“我去買份快餐。”宋語微這樣說著,起身離開。
都晚上八點多了,還沒吃飯可不行。
陳友對著她的背影囑咐:“醫(yī)院外邊有很多快餐店,你隨便買點就行,我不是很餓?!?
宋語微說著知道了從走廊盡頭樓道口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友總感覺宋語微最近有些冒冒失失。
活潑一點是好事,但也不能這樣……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