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芳本來就對他很有好感,每次都會想要是自己女婿該多好。
世事難料,太可惜了。
兩人在前臺說笑聊天。
聊了一會兒。
陳友:“張阿姨,那我去看看她。”
張淑芳:“去吧,去吧,你和她說一聲,可以下班了?!?
陳友客套兩句,然后往里走。
兩個貨架間的過道。
宋語微穿著員工服,面向貨架,擺放商品。
擺放完一欄,她對照著清單往旁邊挪。
沒注意。
撞到人。
“對,對不起!”
宋語微急急慌慌道歉,結巴著不敢看對方。
按理說店員在碼商品,顧客一般不會靠近,所以她才沒看路。
“是我?!?
陳友淡淡開口,也不打算逗她,她都快緊張死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語微抬起視線。
懸在嗓子眼的小心臟瞬間平穩(wěn)下來。
她眼里立即露出欣喜,“你怎么來了呀?”
陳友:“來接你下班啊,還能干嘛?!?
宋語微看了眼遠處墻上的掛鐘,收回視線,“可是還沒到下班時間誒?!?
陳友:“我問了張阿姨,她說可以走了?!?
宋語微糾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陳友就知道會這樣。
剛想說她慫,可話到了嘴邊,在舌尖繞了一圈后,改成了:
“那我在這里陪你一會兒吧,就幾分鐘了?!?
“恩?!彼握Z微對他笑著點頭,轉過身去繼續(xù)對照清單碼商品。
也不是很難的工作,陳友稍作幫忙。
看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陳友回憶起了一些高中時候的事。
她一點都沒變。
一直都是這樣,很守規(guī)矩,或者說是慫。
記得是高二時候,剛開學。
新生軍訓的緣故,食堂很擠。
班級排課,上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課。
沒有老師看管。
陳友總在最后幾分鐘的時候邀她提前開溜去吃飯,她死活不敢。
當時還說她慫來著,開玩笑叫她慫語微。
叫了她半個學期的難聽綽號。
直到一次體育課。
他打球扭傷腳,挺嚴重的,被老師送醫(yī)院。
就是那天晚上。
宋語微翹了整個晚自習去醫(yī)院看他。
感不感動倒是沒印象了。
只是記得挺害怕的。
陳友整晚都提心吊膽,害怕她會被老師發(fā)現。
這可不是翹課幾分鐘的問題,是翹整個晚自習!
南慶二中,這種情況和死罪差不多。
要是被老師發(fā)現,后果相當嚴重。
就算是學習委員也不可能有特免權。
他怕了,一直讓她回去,她就是不肯。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一會兒給他削水果,一會兒給他接熱水,一會兒問他還疼不疼。
好在有同學幫忙打掩護。
有驚無險,老師沒發(fā)現。
之后陳友就再也沒說過她慫。
一直到現在。
看著面前認真工作的女孩。
陳友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曾經她是那么的開朗陽光,像春天里盛放的第一朵花。
而現在……
怎么說呢。
有種很矛盾的感覺。
她好像完全變了。
連感受幸福的形式都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變得渴望被人管。
但她又好像一點都沒變。
骨子里不可磨滅的執(zhí)拗,還是那么膽小,卻在最困難的選擇上,絲毫不讓步。
就算變正常對她來說困難至極,她也沒有放棄。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給予她一點力所能及的幸福。
“語微?!?
“恩?”
聽到叫名字,她轉過頭來。
陳友:“今天有沒有犯什么錯?”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陳友也不再慢慢去找她的錯誤。
而是直接問她做錯了什么事。
她也從不隱瞞,總會如實相告。
一點彎彎繞繞沒有。
這樣的交流形式格外高效。
如果她想要被嚴厲批評管教,她會把自己犯的錯說得盡可能詳細些。
這樣,陳友會根據她所描述的錯誤去調整管教的嚴厲度。
省去了很多慢慢觀察的步驟。
彼此都很輕松。
她想要多嚴厲,他就可以多嚴厲。
成年人之間,比較直接。
聽到他這樣問。
宋語微立刻知道是什么意思。
——現在可以被管教。
這就是兩人的相處方式。
只有彼此才明白對方的意思。
上次被罵還是在前天。
說實話,現在她還挺想被管的。
只是……
宋語微:“可不可以等下班了再說呀?”
見她這個樣子。
陳友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想被管,但是在這里不好意思。
越是這樣,越要管。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就算是普通的批評都會上升一個層次。
就是像是老師批評學生。
在辦公室一對一批評和在教室里當眾批評,環(huán)境不同,被批評的人感受完全不同。
陳友之所以會問,就是做好了準備。
只需要確定她想要被管教就行。
陳友:“讓你說就說,不聽話了是吧?”他故作不耐煩。
聞。
宋語微耷拉下眉眼,乖乖聽話,將今天做的一些蠢事說出來。
比如發(fā)呆貼錯標簽之類的。
批評管教開始了。
也不怕攝像頭。
一個訓斥,一個挨訓。
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有監(jiān)控也聽不到聲音。
畫面里就是面對面站著說話。
沒有任何不對勁。
與此同時。
張筠帶著范簡來到超市。
張淑芳正在往貨架這邊望,陳友過去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出來。
“媽,看什么呢?”
突然的聲音,張淑芳被嚇一跳。
回過頭來,見女兒站在柜臺前。
她拍著胸口,責怪道:“嚇死我了!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隨即看到女兒身旁的人,“這是?”
張筠:“我?guī)У膶嵙暽?,和你說過的,小師妹同一所學校?!?
“阿姨好?!狈逗喰θ莺芎玫卮蛘泻簟?
“誒,好好好?!睆埵绶冀o她拿了個橘子。
張筠也自己動手拿一個,剝著橘子,“你不是說最近橘子貴不劃算買嗎,怎么自己偷偷買了吃?”
張淑芳:“不是我買的,是陳友,他買來看我?!?
聞。
張筠剝橘子的手頓了一下。
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他的名字。
一旁,范簡耳朵瞬間豎了起來。
張淑芳繼續(xù)道:“他來接他女朋友,順帶買些東西來看我?!?
說著,她眼里全是對陳友的各種滿意。
張筠更疑惑了:“接他女朋友?”
張淑芳:‘哦,對了,沒和你提過,他女朋友就在這里上班,剛剛他才來。’
范簡眼神發(fā)亮,忍不住插嘴道:“阿姨,那他人呢?”
張淑芳看了眼貨架那邊,“他進去找他女朋友去了?!?
交流幾句。
范簡說想去看看超市里都賣些什么。
張淑芳也大方,讓她想吃什么就拿一些。
范簡連連謝過,離開前,她看向張筠,問:
“小筠姐不去看看嗎?”
知道她意有所指。
張筠故意裝沒聽懂,“有什么好看的?我從小到大都在這里,早看膩了?!?
范簡只好自己去。
她離開前臺,去往超市深處。
來到貨架這邊。
在貨架組成的過道間轉悠。
她眼睛咕溜溜地四處打探,視線全然不在商品上。
突然,她腳步慢下來。
隱約聽到貨架另一側有男聲。
聽起來好像有點?生氣?
不是很確定。
聲音不大,具體內容聽不清。
她想了一下,輕著腳步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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