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jié)了全新的擠公交車小技巧,這讓她的狀態(tài)比昨天來熟悉通勤時還要好。
下了車也沒有要發(fā)作的感覺,不用坐著緩一下,直接前往地鐵站。
從階梯下來,進到站內(nèi)。
熟悉了一遍,和昨天完全陌生不同。
高度緊張和害怕是她獨自外出的常態(tài),不可能消除,但現(xiàn)在她不會再像昨天那樣六神無主以及呼吸沉重了。
快輪到她的時候,她提前把地鐵乘車碼點出來,將小背包拿在手里,準備放入安檢機傳送帶。
這時,平緩前進的隊伍停住。
造成滯澀的原因是宋語微前面的一個老大哥——
穿著綠皮軍大衣,背著一個比自己還大的條紋編織袋。
他拿著手機戳戳點點,很茫然。
早高峰,大家心情都不太好,沒什么耐心。
隊伍停滯下來,后面的人就開始躁動了。
安檢人員照常引導(dǎo)。
這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的老大哥操著一口聽不懂的方,問了句什么。
“不會吧?從哪個山溝溝里來的?不會連地鐵都沒坐過吧?我厭蠢癥都犯了。”
刻薄的聲音挨著身后響起,毫不掩飾貶低。
宋語微回頭看一眼。
說話的是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滿臉尖酸,著裝看起來不便宜,但是審美不行,搭配奇怪,很別扭。
察覺到宋語微的視線,他本能看過來。
瞥一眼,不對,再瞥一眼。
看清宋語微的長相后,他立馬收起了刻薄面容,帶上些微笑。
眼里放光。
——校花級別的女大。
他如此認定,剛想要交談,宋語微怯怯的收回視線,上前。
去到老大哥旁邊。
老大哥帶著抱歉的笑容,用方詢問。
他的方和南慶那邊有點像,宋語微雖然不會講,但能聽懂一部分。
大致意思就是:地鐵乘車碼弄不出來,家里娃娃教過一次,忘記怎么弄了。
她幫忙弄了一下,老大哥連連對她說謝謝。
然后他跟著安檢員引導(dǎo)過安檢,隊伍又重新動起來。
在黃線前等地鐵的時候,宋語微這才意識到陳友說的很對。
知識本該進行分享,而不是用于貶低別人。
內(nèi)心得是多么貧瘠的人才會因為掌握了坐地鐵的知識而貶低別人啊?
說著什么厭蠢癥犯了,抱怨別人怎么連地鐵都不會坐,看似是在抱怨,其實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的行為。
這些人往往意識不到這是在抬高自己,認知狹隘,傲慢刻在骨子里。
我會坐地鐵,他不會,他怎么能不會呢?這不是人人都應(yīng)該會的嗎?
暗暗產(chǎn)生一種我高他一等的優(yōu)越感。
本來就是很簡單的知識,要是教會了優(yōu)越感不就沒了嗎?
所以寧愿聚在一起貶低幾句,說對方有多蠢多蠢,也不愿教別人。
換種角度想想。
因為會坐地鐵而產(chǎn)生優(yōu)越感,其實還挺好笑的。
陳友說的對,這種人不要理就對了。
就像是之前陳友把知識分享給了她一樣,她今天也把知識分享給了別人。
掌握了知識本來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愿意分享就分享,不愿意分享也用不著貶低別人。
她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和陳友在一起久了,她的很多理念和看法都越來越接近陳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的人在一起,會越來越好。
如果陳友是一個街頭黃毛小混混,現(xiàn)在宋語微估計已經(jīng)是打過幾次胎的小太妹了。
可話又說回來。
如果陳友是那種會成為街頭小混混的人,宋語微從一開始也不能看得上他。
沒有那么多如果。
在定型之前,教養(yǎng)最開始是家庭給的,經(jīng)過社會塑性,最終和什么樣的人接觸就會朝著什么樣方向發(fā)展,直至心智成熟,徹底定型。
哪有那么多的出淤泥而不染?
就連宋語微也多多少少受到了擦邊視頻的影響,她知道其中有多不堪,所以才永遠愧對陳友。
之所以沒有被影響太多,也是她用封閉自己六年停滯不前才堅守住了底線。
但凡她對金錢再多一點渴望,她都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底線會一降再降。
陳友是在充滿愛的環(huán)境里長大,三觀也還算可以。
他經(jīng)過社會歷練,不是溫室里的花朵,有能力有手段,也可以堅守底線。
在思想和覺悟方面,陳友的濃度要比宋語微高很多。
高濃度向低濃度滲透。
潛移默化,宋語微在和他的相處中,看待事物的角度會不自主向他靠攏……
搭乘地鐵。
站了半個多小時,來到東興區(qū)。
今天是第一次跑這邊的棚,出門比較早。
從地鐵站出來,坐公交車直達錄音棚,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
不急不忙,宋語微來到錄音棚大樓前,站在這里等待。
配導(dǎo)芳姐約她在這里見面,說是帶她一起進去。
一想到待會兒要見到同事,宋語微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害怕起來。
不過還好,這樣的程度距離心理問題發(fā)作有段距離,還算安全。
她拿著手機,隨時注意可能要通知的任何消息,還時不時翻看一下芳姐的朋友圈,記一下她的長相。
之前都是線錄,同事都沒見過面。
照片上,芳姐差不多四十來歲,個子不高有些胖,打扮時尚,看起來很和藹。
本人和看起來差不多,聊過天就知道了,是個很熱心的大姐姐。
就在宋語微看照片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有些尖的男聲:
“你好,可以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我看你一個人在這邊,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陌生人搭訕?
宋語微本就居高不下的緊張值再次飆升,她回過頭去。
“是你?”油頭粉面的男人當(dāng)即露出笑容,“剛剛我們在地鐵站見過,你還記得嗎?我就站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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