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倫再次問道:“那什么才算是報復(fù)?”
“見血?!?
“我喜歡你的答案?!?
奧羅倫裹裹身上雨衣,在狂放的笑聲中,走入雨幕。
……
梁自成站在銹蝕的機床前。
看著機床不斷切割鐵屑,愣愣的發(fā)呆。
他回憶起了多年以前,自己頭一次見到巨大心臟的下午。
那是上一任首領(lǐng)帶著他,親眼見識到真正的“核心”模樣。
從那時起,梁自成的敬畏更深厚了。
盡管梁自成也知道蒸汽有些落后,但好處是能源是白來的,是用之不盡的。
那是鋼鐵,火花,噪音,和澎湃的動力,十五歲的少年在那一刻陷入了難以表的巨大震撼。
從此,錘子,齒輪,發(fā)條,氣閥,以及那些涌動的火焰和蒸汽,成了梁自成最好的伙伴,他們彼此心意相通。
一如今日。
蒸汽之書上那些晦澀難懂的亂序文字,以及抽象繁瑣的圖形,在梁自成眼里,卻是一幅幅生動的連環(huán)畫。
他仿佛親眼所見一個聞所未聞的蠻荒時代:各種的爬行動物蜷縮在棕櫚樹下,大地各處是堅硬的紅土,海底被硬骨魚類占據(jù),最頂級的獵食者是長著透明翅膀的巨大蜻蜓,原始的雙足直立人依靠簡陋的鐵器抵御各種巨獸。
直到某一天,直立人們發(fā)現(xiàn)了蒸汽……
直立人的生活從此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從水壺中獲得啟發(fā),提出了全新自然學(xué),直立人的造物從原生的貝殼,到泥陶和青銅,在幾個世紀(jì)的時間,在直立人的腦子和智慧的推動下,從“自然學(xué)”當(dāng)中衍生出的產(chǎn)品日新月異。
幾乎觸摸到天空邊際的云端尖塔,下潛水深超過萬米的海洋潛水器。
直立人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們自稱學(xué)者,組建名為國家的地域,那是直立人的鼎盛年代。
畫面定格。
舊時代遠(yuǎn)去,新時代開啟,各種光怪陸離,超越凡人想象力的科技和知識如同一條奔流的大河,沖刷著梁自成的靈魂。
被塵封在舊時代歷史中,曾經(jīng)給地球帶來毀滅的深空力量,也在梁自成面前掀開冰山一角。
“核心”的秘密始終掌握在庇護(hù)所的手中,而如今,這冰山一角不再屬于自己獨享。
多了一個叫沈北的普通人。
“他是普通人嗎?”
這是梁自成一直以來思考的問題。、
不像。
偽裝的非常好。
核心外表被覆蓋之下,他還能準(zhǔn)確無誤識別出來。
要么是核心的主人,要么是核心主人的走狗。
更何況,聽說昨夜沈北還殺了一個十階異能者。
而庇護(hù)所的一切都在蒸汽能源之下運轉(zhuǎn)。
如果有人窺探核心,自己將是歷任首領(lǐng)中最失敗,罪孽最深重的一個。
形同……末代皇帝。
“沈北是在給我提示,還是在下通牒?”
梁自成難以估量。
但他有種不安,這種不安從沈北踏入庇護(hù)所開始,一直延綿不絕。
此時的機床發(fā)出尖銳的嗡鳴,火光激揚,齒輪轉(zhuǎn)動,梁自成戴上單邊銅框眼鏡,他單薄的影子在陰暗的房間里明滅不定,偶爾能見到他手中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蒸汽工具在火光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沒一會,梁自成手下,一套造型奇特的蒸汽裝備逐漸成形。
它由一個能遮擋鼻子,嘴巴和下巴的黃銅面罩連接單手銅臂鎧和以及一只同樣顏色的護(hù)腿,乍看上去,像是破爛的半套單兵。
梁自成箕坐在地上,翻起褲腿,穿戴上護(hù)腿,輕輕擰動發(fā)條,兩條匙扣殘忍地穿透梁自成的腿內(nèi),他的雙眼突出,挺起脖子悶哼了一聲,鼻尖立馬沁出汗來。
大概兩分鐘,梁自成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毫無不適。
梁自成面無表情地戴上黃銅面罩,褐色的管道一直連接單手臂鎧和護(hù)腿,身上的污痕,狼狽的汗水和笨重的黃銅裝備,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迷幻的末日蒸汽風(fēng)格。
咔吧!
最終,梁自成穿戴好右手的臂鎧,重新審視自己滿地破爛的房間。到處都是被自己拆卸,重新利用得七七八八的機器殘骸。
只有一臺袖珍的蒸汽單兵,還保存完好,
它只有六七十厘米高,結(jié)構(gòu)曲線消瘦而流暢,不似尋常的單兵一樣笨重,鋼鐵肢體的曲線和肌肉一般無二,兩條輸汽管道自下而上,貫穿兩肋和肩膀,脖子上空空如也,沒有頭顱。
單兵的每個部件都可以拆卸,可以穿戴,甚至不需要人駕駛,就可以獨立完成一些簡單的戰(zhàn)斗動作。
梁自成盯著這臺袖珍單兵看了一會兒,伸手往單兵里摸索了一會兒,擰動了某個旋鈕以后,整臺單兵頓時四分五裂,被拆卸成一地部件。
“我不想啟動裁決之戰(zhàn)……”
“但別逼我。”
梁自成推開房門,蒸汽罐子噴著白氣,像是仙人一般,走入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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