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一半國土淪陷,平壤城內(nèi)糧草日漸匱乏,人心惶惶。
高句麗王庭在絕望中做出的最后一次求和嘗試,其使者此刻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于大乾行轅的前廳之中。
前廳氣氛肅殺,雖經(jīng)布置,仍難掩其臨時征用的痕跡。
慕容嫣端坐于上首臨時設下的鳳椅之上,身姿挺拔,鳳眸低垂,看似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凜然威儀。
那身黑金蘇錦棉質百鳥朝鳳睡裙——神鳳降世裙的華美輪廓依舊穿著,尤其是領口與袖口處,偶爾露出的內(nèi)層金色鳳紋,昭示著她獨特的偏好與不容置疑的身份。
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廳內(nèi)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神鳳降世裙在這正式而又隱含壓迫的氛圍中,更顯其深沉與神秘。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線與聲音,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真金線流淌著內(nèi)斂而冰冷的輝光,與廳中肅立的黑甲侍衛(wèi)的鎧甲寒芒相互映襯。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鳳的圖案,在端坐時,斂翅凝神,卻散發(fā)著隨時可致人死命的危險氣息。
寬大的喇叭袖被宮裝長袖所遮掩。
而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從鳳椅之上,迤邐而下,鋪過數(shù)級臺階,
一直延伸到廳堂中央的光潔地板上。
由于并非正式宮殿,地面難免有塵埃,那華貴的墨金色錦緞便帶著一種無視環(huán)境的、宣告主權般的凌亂,鋪陳其上,甚至有幾處,沾染了地面的浮塵。
這種凌亂,在此刻,更像是一種對來使的無聲蔑視,彰顯著占有者的絕對權力。
棉質的柔軟與睡裙的稱謂,在這決定一國命運的場合,顯得格外突兀而又充滿威懾。
林臻身著親王常服,坐在慕容嫣下首稍側的位置,面色平靜,目光沉穩(wěn)。
他的存在,既是慕容嫣權力的延伸,也是她情感的依靠。
他并未主動發(fā),只是靜靜地觀察著,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巒,守護在女帝身旁。
高句麗使臣是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臣,名為樸永煥,官居禮曹判書,已是高句麗朝中為數(shù)不多德高望重、且敢于在此刻出使的人物。
他身著皺巴巴的高句麗一品官服,須發(fā)灰白,臉上寫滿了疲憊、恐懼與最后一絲僥幸。
他身后跟著兩名手捧禮單和卷軸的隨從,三人皆躬身垂首,不敢直視上方的慕容嫣。
“外臣樸永煥,奉奉我高句麗國王陛下之命,參見大乾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樸永煥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行三拜九叩大禮。
隨從也連忙跟著跪下。
慕容嫣并未立刻叫起,只是用那雙冰冷的鳳眸,淡淡地掃視著下方跪伏的三人,仿佛在審視幾只螻蟻。
廳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使臣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慕容嫣才緩緩開口,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情感:“平身。高藏派你來,所為何事?”
她直呼高句麗王之名,已是極大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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