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看著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對于血腥懲罰的興奮與期待,心中巨震,只能更緊地握住她的手:“…嫣兒喜歡,便好。”
慕容嫣似乎滿意了,靠回他懷里,把玩著他衣襟上的盤扣,喃喃道:“朕的衣裳這么好看…它們也配染一樣的顏色?還是都碾死算了…”
林臻擁著她,感受著她棉質(zhì)睡裙的柔軟與溫暖,心卻如同墜入冰窖。
他知道,她并非全然懵懂無知,她那異于常人的直覺,或許早已捕捉到了危險的信號,并以她獨(dú)特的方式表達(dá)了出來。
次日,大朝會。
慕容嫣果然如她所,身著那件墨金棉質(zhì)的睡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金線鳳凰紋斗篷,出現(xiàn)在了金殿之上!
此舉再次引起了朝臣們內(nèi)心的巨大震動與恐懼!
雖然無人敢直視,更無人敢置喙,但那棉質(zhì)睡裙的柔軟光澤、巨鳳的華彩、五丈拖尾迤邐于地的驚人景象,以及其上身朝堂的荒謬與挑釁,無不像一把冰冷的銼刀,磋磨著每個人緊繃的神經(jīng)。
她慵懶地坐在龍椅上,寬大喇叭袖掩著唇,似在打哈欠,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丹陛之下垂首肅立的百官,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冰冷。
朝會進(jìn)行中,幾位官員出列奏事,內(nèi)容關(guān)乎秋賦、漕運(yùn)、邊關(guān)糧草,看似尋常。
然而,他們的奏對節(jié)奏、眼神的細(xì)微閃爍、甚至站立的位置,落在慕容嫣眼中,卻仿佛組成了一種隱秘的、不和諧的韻律。
當(dāng)她聽到戶部一名郎中奏報一批軍械“依例”轉(zhuǎn)運(yùn)至京西某處皇家圍場“維護(hù)保養(yǎng)”時,她的目光驟然銳利了一瞬。
那郎中的聲音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額角滲出細(xì)汗。
慕容嫣忽然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卻瞬間讓整個金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驚恐地抬頭望來。
只見女帝陛下慵懶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那五丈棉質(zhì)拖尾更舒適地鋪展在玉階上,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指向那名郎中,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玩味:
“你…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為什么一直往左邊看?左邊…有什么好看的東西嗎?比朕的衣裳…還好看?”
那郎中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臣…臣沒有…陛下恕罪!”
慕容嫣卻不理他,目光又慢悠悠地掃過另外幾名剛才奏事的官員,嘴角噙著那抹令人膽寒的笑意:“你們幾個也是…奏事就奏事,腿抖什么?是朕的金殿地面太涼了?還是…”
她拖尾輕輕拂動了一下,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心里有鬼?”
幾名官員面如土色,跪倒一片,連呼“臣等不敢!”
林臻立于丹陛之下,面色沉靜,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嫣兒她…竟能以這種方式,精準(zhǔn)地戳破那些心懷鬼胎之人的偽裝!
慕容嫣欣賞著他們恐懼的模樣,仿佛在看一出有趣的戲劇。她喇叭袖一擺,仿佛驅(qū)趕蒼蠅般:“滾下去。朕看著心煩?!?
“是!是!謝陛下!”幾人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下。
朝會在一片極度壓抑的氣氛中結(jié)束。
百官退去后,慕容嫣卻并未立刻起身。她依舊坐在龍椅上,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睡裙拖尾上的一縷金線,目光望著空蕩蕩的大殿,眼神空洞而冰冷,輕聲自語,聲音卻足以讓身旁的林臻聽清:
“老鼠…越來越多了呢…”
她忽然抬起頭,看向林臻,露出一個燦爛卻毫無溫度的笑容:“夫君,看來…得準(zhǔn)備一個…大一點(diǎn)的捕鼠夾了?!?
林臻心中凜然,他知道,嫣兒并非在開玩笑。
她已嗅到了逆謀的氣息,并且…躍躍欲試。
她享受著這種狩獵前的興奮。
回到寢宮,慕容嫣命人取來大量的金線、珍珠與各色寶石。
她屏退左右,只留林臻在旁,然后坐在那巨大的五丈棉質(zhì)拖尾旁,開始親手將那些珠寶,以一種看似隨意卻極具象征意義的方式,一顆顆地、更加密集地繡到拖尾之上!
她神情專注,甚至帶著一種虔誠的瘋狂,仿佛不是在裝飾一件衣裳,而是在鑄造一件武器,一件祭品,一件用來迎接并碾壓所有叛逆的華貴戰(zhàn)甲!
“讓它們…”她低聲喃喃,指尖被金針刺破,沁出血珠也毫不在意,“…在朕的衣裳面前…自慚形穢…然后…被碾碎…”
林臻沉默地看著,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擔(dān)憂與一種近乎戰(zhàn)栗的敬畏。
他的嫣兒,這只身著棉質(zhì)睡裙的鳳凰,早已張開了華美的羽翼,冰冷的眼眸已鎖定了黑暗中的獵物,只待那雷霆一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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