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的晨曦穿透薄霧,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巨大的“鎮(zhèn)南港”工地上,蒸汽吊車的嘶鳴與號子聲交織,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港口碼頭,“海燕號”快船如銀梭般輕盈地靠岸,卸下滿載的南洋香料與珍稀木材。
空氣中彌漫著丁香、豆蔻的馥郁,混合著海水的咸腥與新漆的刺鼻氣味。
碼頭上,商賈云集,腳夫穿梭,市舶司的官吏手持簿冊,仔細核驗著貨物與“通商符引”。
新政的齒輪,在喧囂與秩序中,開始緩緩轉(zhuǎn)動。
“萬通商行”的招牌依舊高懸,但主人已換。
沈萬海勾結(jié)海盜、走私官鹽的罪行被繡衣衛(wèi)查實,家產(chǎn)抄沒,本人被判斬立決,懸首泉州港示眾三日。
商行由市舶司暫時接管,更名為“通海商行”,正招募新的掌柜與伙計。
商行門前,張貼著醒目的告示:“奉南洋都護府令,凡誠信經(jīng)營、依法納稅之商賈,皆可參與通海商行競標承包。市舶銀號提供低息借貸,水師護航優(yōu)先保障?!?
告示前,人頭攢動。幾名衣著體面的商賈低聲議論。
“沈家倒了,這通??墒菈K肥肉?!?
“肥肉?也得有本事吃。繡衣衛(wèi)盯著呢,規(guī)矩嚴得很?!?
“規(guī)矩嚴,可路子正??!關(guān)稅減三成,水師護航,聽說新造的飛魚級快船專跑南洋,又快又穩(wěn)!這買賣,做得!”
“是啊,聽說海燕號前些日子在鬼牙礁把黑鯊幫老巢都端了!獨眼鯊都斃了!這海路,太平了!”
人群中,一個年輕商人眼神閃爍。
他家族受沈萬海牽連,生意一落千丈。
此刻,他看著“通海商行”的招牌,又看看告示上“誠信經(jīng)營”四個大字,心中掙扎。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擠進人群,向市舶司官吏詢問競標細則。
秩序的重建,伴隨著舊勢力的崩塌與新機遇的萌發(fā)。
泉州船廠核心工坊內(nèi),蒸汽彌漫,金屬撞擊聲不絕于耳。
楚惜靈一身靛藍工裝,清冷的臉上沾著油污,正俯身在一臺巨大的蒸汽輪機旁。
幾名焚雷衛(wèi)工程師圍著她,神情專注。
“主傳動軸第三號承壓軸承溫度異常?!币幻こ處煻⒅鴥x表盤,聲音緊張。
楚惜靈拿起特制的“聽診器”,貼在滾燙的軸承外殼上,凝神細聽。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隱約可聞。
“潤滑不足合金配方微調(diào),”她放下聽診器,聲音平穩(wěn),“取七號配方潤滑脂重新注入壓力提升半成。”
工程師立刻執(zhí)行。
潤滑脂注入后,儀表盤上軸承溫度緩緩下降,摩擦聲減弱。
“記錄數(shù)據(jù)持續(xù)監(jiān)測,”楚惜靈吩咐。
她走到一旁巨大的三聯(lián)裝炮塔旋轉(zhuǎn)基座模型前。模型正在模擬高速旋轉(zhuǎn),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密封環(huán)滲漏。”另一名工程師報告。
楚惜靈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密封環(huán)縫隙中滲出的細微油漬。
“硫化橡膠配方耐壓極限不足”她指尖劃過冰冷的金屬,“加入石墨微粒提升耐磨及高溫穩(wěn)定性重新澆鑄樣品”
“是!”工程師迅速記錄。
工坊一角,幾名格物院學徒正小心翼翼地操作著一臺新式“分光鏡”,分析著從南洋運來的幾種奇特礦石的光譜。
楚惜靈偶爾掃過一眼,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
帝國的戰(zhàn)艦,正在這些細微的摩擦、滲漏與光譜分析中,一點點變得更強、更快、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