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的身體在御醫(yī)和林臻內(nèi)力的雙重調(diào)理下,已有了明顯起色,雖仍不能下榻理事,但面色紅潤了許多,眼神也恢復(fù)了往日的銳利。
然而,林臻心中的弦卻繃得更緊了。
時間拖得越久,盤踞在狼牙山的金順哲一伙就可能逃得更遠,或者策劃出更惡毒的反撲。
行宮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
林臻屏退了左右,獨自站在那幅巨大的安東都護府輿圖前,目光死死鎖定在安州城以北那片用朱砂標(biāo)注出的、代表狼牙山的連綿山巒符號上。
黑巫寨寨主臨死前吐露的關(guān)于據(jù)點位置、大致人數(shù)和防御弱點的信息,如同碎片般在他腦中飛速組合、推演。
“影一?!绷终轭^也不回地低聲道。
一道黑影如同從墻壁陰影中剝離出來般,悄無聲息地單膝跪地:“殿下?!?
“狼牙山地形復(fù)雜,金順哲又是地頭蛇,必有暗哨密布。大軍圍剿,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若讓其再度遁入深山,后患無窮。”
林臻的聲音冷靜而果決,“你親自挑選‘夜梟’中最擅長山地潛行、偵查的好手,組成一支精干小隊,即刻出發(fā),潛入狼牙山,確認據(jù)點確切位置、守備情況,以及金順哲是否還在其中?!?
“是!屬下明白!”影一領(lǐng)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書房外的夜色中。
然而,派出了最得力的手下,林臻心中的焦慮并未減少。
他在書房內(nèi)踱步,慕容嫣蒼白虛弱的面容和金順哲那陰鷙的眼神在他腦中交替浮現(xiàn)。
等待,是最煎熬的。
他擔(dān)心影一他們遭遇不測,更擔(dān)心在這等待的時間里,安州城內(nèi)或慕容嫣身邊再出變故。
兩天后。
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林臻霍然抬頭,只見影一風(fēng)塵仆仆地閃身而入,身上還帶著山間的寒露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情況如何?”林臻急步上前,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影一臉色凝重:“回殿下,據(jù)點位置已確認,與寨主所基本一致,位于鷹嘴崖下的一個天然溶洞群,易守難攻。屬下等人潛至近處觀察,發(fā)現(xiàn)洞口明哨暗哨林立,戒備極為森嚴,遠非尋常流寇可比。而且……”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低沉,“屬下冒險抓了一個外圍的舌頭,逼問得知,金順哲可能在兩日前,也就是我們審訊寨主后不久,就已經(jīng)帶著少數(shù)核心心腹,秘密離開了狼牙山!”
“什么?!”林臻瞳孔驟然收縮,一拳砸在案幾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還是跑了?!”
一股被戲弄的怒火和更深的憂慮瞬間涌上心頭。金順哲的警覺和狡猾,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這證明,在安州城內(nèi),甚至在行宮周圍,很可能還潛伏著他們的眼線!
否則消息不可能傳遞得如此之快!
“可知他逃往哪個方向?”林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追問道。
“舌頭級別太低,只知金順哲離開,具體去向不明。但據(jù)他描述,金順哲離開時行色匆匆,似乎并非單純躲避我們的清剿,更像是有更重要的圖謀?!庇耙淮鸬馈?
更重要的圖謀?
林臻的心猛地一沉。聯(lián)想到倭國使團近期的異?;钴S,以及平貞盛那個倭商的鬼祟行蹤,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在他腦中形成。
金順哲,會不會是去與倭國人接頭了?他們真的勾結(jié)在了一起?
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行動!
即便抓不到金順哲,也要端掉這個據(jù)點,斬斷他在安州一帶的根基,繳獲可能存在的與倭國勾結(jié)的證據(jù)!
“傳令!”林臻眼中寒光四射,瞬間做出了決斷,“點齊三百‘玄甲衛(wèi)’精銳,由我親自帶隊,即刻出發(fā),奔襲狼牙山!同時,令安州守軍封鎖狼牙山所有出入要道,許進不許出!影一,你帶夜梟先行,清除沿途及據(jù)點外圍哨卡,為大軍開路!”
“殿下!您親自去?太危險了!讓屬下帶隊即可!”影一急忙勸阻。親王乃萬金之軀,更是女帝陛下的支柱,若有閃失,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不必多!”林臻斬釘截鐵,“金順哲狡詐,此戰(zhàn)關(guān)系重大,我必須親臨指揮,方能隨機應(yīng)變!快去準備!”
“是!”影一知道林臻決心已下,不再多話,領(lǐng)命而去。
林臻快步走向?qū)嫷睢D饺萱踢€未睡下,正倚在榻上看書,見林臻一身勁裝、面帶殺氣地進來,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