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秋雨廬的時候已過了午時。
云層愈發(fā)的低矮。
空氣仿佛也被壓縮得凝固了起來。
坐在回百草園的馬車里,白少秋面色陰沉沒有說一個字。
東方猛與何曉峰自然感覺到了白少秋心里的沉重,他們也沒有說一個字。
白少秋看著車窗外。
車窗外是加快了步伐奔走的人。
他的眼里并沒有那些人,他在梳理秦景泰所告訴他的那些事。
皇上的圣旨已經發(fā)出,大抵也就是在這二十天之內傳旨的太監(jiān)就會到。
自己就必須離開西陵城前往京都!
此去京都千里迢迢,途中什么情況都可能發(fā)生,尤其是現在尚善掌握了懸鏡司。
他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同時,他也是三皇子手里的一把刀!
這把刀雖說沒有尚樹那般鋒利,卻也遠沒有尚樹那般理智。
他的危險性在秦景泰看來就大了許多。
廟堂之上的斗爭仔細的一梳理其實并不是太復雜——
葉穹樓是三皇子的代人。
秦時問是大皇子的代人。
左相葉穹樓要扳倒的人是右相秦時問!
現在的朝局是葉穹樓站了上風,但要將秦時問拿下卻又有諸多顧忌。
比如站在秦時問身邊的鎮(zhèn)西王府,便是葉穹樓心里最大的隱患。
西部邊軍是興國戰(zhàn)斗力最強的一支大軍!
西部邊軍與其它三路邊軍不一樣的地方是,它在鎮(zhèn)西王這么些年的經營之下幾乎成了鎮(zhèn)西王的私軍!
先帝當年封東方霸為鎮(zhèn)西王統領西部邊軍,用秦景泰的看法來說,這原本是為了給當時的太子保駕護航的。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先帝走的太快,京都變化太突然。
也或者說,誰也沒有料到葉家敢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秦景泰并沒有詳說葉家都做了些什么,也或許他并不知道,畢竟他離開廟堂已久,歸隱這西陵城已有許多年。
但白少秋卻可想象葉家為了實現這一步下了多少功夫。
現在葉穹樓要扶三皇子上位,他就必須解決鎮(zhèn)西王這個最大的問題。
不然……就算是三皇子登基為帝,鎮(zhèn)西王若是揮兵北伐,這足夠讓這位皇帝還有葉家喝一壺的。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葉穹樓不惜資敵也要弄死、至少是要削弱鎮(zhèn)西王的力量。
或許也就是因為當今皇帝得位不正的原因,葉家與鎮(zhèn)西王之間形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葉家無法對鎮(zhèn)西王使用懷柔的手段,那么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徹底鏟除鎮(zhèn)西王了。
這便是那五萬套裝備武器送給了完顏炳的理由。
彼此已無須顧忌臉面。
偏偏自己又是鎮(zhèn)西王府的贅婿!
偏偏鎮(zhèn)西王會因完顏炳的牽制難以動彈!
那么先將自己這個贅婿弄死給鎮(zhèn)西王看看……如果是以前的那個廢物,葉穹樓是不會這樣做的,因為王府巴不得他這樣做。
可偏偏現在的自己在京都都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那么將自己從西陵城弄去京都再弄死在京都……這就成了一件大概率的事。
當然,如果自己在王府的分量足夠重,葉穹樓或許還會考慮用自己來要挾鎮(zhèn)西王達成某些私底下的協議。
畢竟在足夠的利益面前,一切恩怨都可以放下來談談。
主動權完全在了葉穹樓的手上!
而自己,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至于秦相對自己入京都之后的建議……他的建議是,一路小心!
到了京都再見機行事!
這話忽悠別人可以,忽悠白少秋不行。
以至于白少秋認為這位右相大人的水平是不是有點低?
簡直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