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侍女一路引來見面,他自己卻不出面,也是為了打壓一下南枝的氣焰。南枝雖明面上和沈重同為太后一黨,但最近南枝在朝上恩寵過深,這也是一個不大的下馬威,告訴南枝他才是太后心腹第一人。
沈重此舉,莫過于口蜜腹劍。
南枝對于沈重的舉動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故作擔(dān)心地詢問沈婉兒的病情,之后又老套地寒暄了半天,從工作和俸祿,到休息愛好,甚至沈重和沈婉兒的人生大事,事無巨細。茶喝了幾杯,就是一直沒有說正題。
沈重反而覺得額上都生出了冷汗,這楚南枝寒暄起來的口吻真讓人招架不住。他沒什么親戚走動,不然就知道這是年節(jié)親戚走動時,被例行關(guān)照支配的恐懼。
最后沈重先敗下陣來,疑心楚南枝在報復(fù)他之前的下馬威,也顧不得之前想等楚南枝先開口,他壓她一頭的想法。
他趁著楚南枝舉杯喝茶的空檔,急忙將話題拉到正途,“楚大人今日前來,不會只是為了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吧,不知究竟所為何事?”
南枝借著喝茶掩去嘴角的笑意,怕真把沈重惹急了,遂也轉(zhuǎn)移話鋒道:“沈大人和令妹的人生大事怎么會是小事呢?不過南枝今日來,確實還有一樁事想請沈大人幫忙?!?
沈重不知怎么終于松了一口氣,終于回到他擅長的領(lǐng)域了,“楚大人客氣了,你我二人同為太后辦事,有何事不能直說呢?”
南枝心想,沈重果然謹慎,先扯出太后這面大旗,彰顯兩人是利益共同體,但又不說到底幫不幫這個忙。
南枝輕輕擱下茶杯,輕柔一笑,“此事對于沈大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是想借南慶長公主李云睿利用內(nèi)庫職權(quán)在北齊走私的賬本一用?!?
沈重的面色驟然狠厲下來,看著面前笑靨如花的女子,不由后背一寒。
此事是他私下籌謀,連太后都并未告知,倒不知是他的心腹背叛了他,還是南慶長公主那邊的人員疏漏,如此絕密的事情竟出了差錯,讓楚南枝知曉了。
“哦?什么走私賬本?沈某從來沒有聽過?!鄙蛑孛嫔系暮輩桍畷r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南枝一直注意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南枝臉上的笑容更加輕柔可親,“沈大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世上哪里有不透風(fēng)的墻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沈重冷笑一聲,眸色陰沉,“說的是啊。怎么,楚大人想用這賬本做些什么文章呢?”
南枝裝作吃驚的樣子,“沈大人怎么會這么想呢,你我二人同為太后辦事,自當(dāng)協(xié)作互助啊?!?
沈重被南枝拿自己的話一噎,也感覺出來楚南枝并不是要用這件事情要挾他,反而心情放松了一點,也顧不上考慮到底是誰的人出了問題。
他語氣無奈地說道:“那賬本是沈某打算用來給南慶埋下一個隱患,這個隱患一旦爆發(fā),可能會讓南慶陷入癱瘓。不知道,楚大人索要這個賬本做什么呢?”
南枝把對戰(zhàn)豆豆說的輿論戰(zhàn)一套結(jié)合前幾天北郭先生文章的效果又對沈重一頓忽悠,落點在想趁和談隊伍出使南慶之際,用這個賬本作為和南慶監(jiān)察院院長陳萍萍合作的籌碼,換取天然居在南慶經(jīng)營的庇護。
沈重頗為意動,但是又舍不得這已經(jīng)到手的隱患引子,“陳萍萍為人算無遺策,這雖然是個循序漸進的好法子,但是你怎么保證陳萍萍看不透這個計謀呢?更何況監(jiān)察院八處本就有控制輿論的職責(zé),豈會放任這些不利論發(fā)展?”
南枝淡然一笑:“第一,我還有其他辦法和陳萍萍達成短暫的盟友,只不過要用賬本作為更實際的籌碼?!?
“第二,就算他們看透了這個計謀又怎樣,北齊出資建立的天然居,南慶分毫不出就能里利用并作為自己輿論控制的手段,為什么要抵制呢?”
“第三,不利論一旦成了一定氣候之后,又豈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尤其我們的受眾是廣大文人,他們自信有自己的思考,受到太多的論打壓,可能會反彈地更厲害。而且以我們北齊在當(dāng)今文人中的地位,已然是文壇標(biāo)桿了,想要壓過我們,可是很難的?!?
“最后,”南枝抬眸看著面前沉思的沈重,“沈大人也知道,我們在南慶的諜網(wǎng)十分難以滲透,而且此次還被監(jiān)察院給拔除了布置在京都醉仙樓的頭目?!?
“若是能夠打著天然居的名頭,在監(jiān)察院的眼皮子底下,不正是暗探最安全的潛伏場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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