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的殺意與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迤邐著那身華美沉重、仿佛沾染了玉帛碎屑的“神鳳降世裙”,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
林臻緊隨其后。
走到殿門口,她腳步微頓,并未回頭,聲音卻再次傳來,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
“對了替朕謝謝宇文述?!?
“謝謝他幫朕找到了一個滅你齊國的好借口?!?
話音落下,她已一步踏出天授殿。
夏日灼熱的陽光瞬間籠罩了她華貴的身影,那五丈長的拖尾在殿外漢白玉臺階上迤邐拖過,留下一道驚心動魄的痕跡。
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齊王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半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群臣慌亂驚呼!
返回位于臨淄城郊的大乾行轅的路上,華麗的鳳輦內(nèi),慕容嫣慵懶地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談判從未發(fā)生。
林臻坐在她身側(cè),沉默不語,目光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眼神深邃。
回到行轅,屏退左右,慕容嫣徑直走入寢殿。殿內(nèi)燭火柔和,驅(qū)散了夏日的燥熱。
她走到巨大的琉璃鏡前,靜靜地看著鏡中自己那身華美依舊的“神鳳降世裙”,以及裙擺上沾染的些許玉帛粉末。
“臟了?!彼p聲說,語氣里帶著一絲真實的嫌惡。
林臻默默上前,取過一方溫?zé)岬臐窠恚瑔蜗ス虻?,極其小心地、一點點地擦拭著她睡裙拖尾邊緣的污漬。
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絕世珍寶。
慕容嫣低頭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和輕柔的動作,眼神中的冰冷與暴戾漸漸褪去,染上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復(fù)雜情緒。
忽然,她伸出手,并非接過濕巾,而是用戴著墨玉扳指的指尖,極輕地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仰頭看向自己。
四目相對。林臻眼中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化為沉靜的順從。
“怕嗎?”她輕聲問,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林臻微微搖頭。
慕容嫣靜靜看了他片刻,忽然,她彎下腰,雙臂,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將他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柔軟的小腹處。
寬大華麗的喇叭袖垂落,拂過他的肩背。
這是一個極其親昵、甚至帶著依賴意味的擁抱。
林臻身體猛地一僵,呼吸瞬間窒住,一動不敢動。
“朕今天很不高興?!蹦饺萱虒⑾掳偷衷谒念^頂,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罕見的、近乎委屈的語調(diào),“那個老東西竟敢那樣看著朕,還想讓朕退一步,”
她的手臂收緊了些:“朕想殺人?!?
林臻沉默著,感受著她身體的微涼與柔軟,以及那睡裙上金線刺繡的細(xì)微觸感,還有那淡淡的冷梅異香。
過了許久,慕容嫣才緩緩松開他。
她直起身,臉上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漠然的神情,仿佛剛才的脆弱從未出現(xiàn)。
“起來吧?!彼f道,轉(zhuǎn)身走向浴池方向,“備水朕要沐浴?!?
“還有,”她腳步微頓,并未回頭,“傳令三軍明日拔營回國?!?
“戰(zhàn)爭開始了?!?
墨金臨殿碎玉帛,神鳳怒焚盟約書。血詔未下烽煙起,懷抱忠骸慰殺心。
乾齊邊境,雁門關(guān)外三百里,一處名為“黑風(fēng)隘”的險要山谷。此處乃齊國北上進(jìn)入大乾腹地的咽喉要道,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齊王高湛在慕容嫣于天授殿悍然宣戰(zhàn)后,雖驚怒交加,但內(nèi)心深處仍存著極大的自信與不屑。
他自恃齊國兵精糧足,軍械不弱,更兼有宇文述提供的“情報”優(yōu)勢,認(rèn)定慕容嫣不過是一時狂妄,其國內(nèi)初定,西南新平,根本無力支撐一場與強(qiáng)齊的全面戰(zhàn)爭。
他調(diào)集二十萬精銳,號稱五十萬,以黑風(fēng)隘為大本營,擺出主動進(jìn)攻的態(tài)勢,意圖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擊潰大乾邊軍,直搗黃龍!
齊軍大營連綿數(shù)十里,旌旗蔽日,刀槍如林,士氣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