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北海行省,不是北海王氏。
是帝兵山。
這樣的認知不僅僅是帝兵山的實力。
更是因為帝兵山近乎夸張的影響力。
這樣的情況下,每一個當權(quán)者都會問自己。
如此的中洲,究竟是中洲人的中洲,還是北海人的中洲?
沒有人可以容忍這樣的事情。
最清晰的事實是,北海王氏無數(shù)分支,數(shù)百年的時間里出過不止一位總統(tǒng)。
但幾乎每一位出自北海的總統(tǒng),最后跟族長一系的關(guān)系都算不上融洽。
這說明什么?
這樣的超級勢力,從政治上,從國家角度上,從形勢上都不應該存在。
之前不動,是因為沒有機會。
北海內(nèi)部也會有波折,也會換血,也會動蕩。
但他們那個時候身邊有李氏。
李氏總會適當?shù)膸椭麄儺斚滤械牟憽?
他們與北海親密無間,但卻又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中洲無法下手。
真正的機會是二十多年前開始的。
李氏崩塌,沒有人在會為北海最危險的時候保駕護航,這是最好的機會。
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機會已經(jīng)完全成熟。
新生的李氏與北海有著極大的恩怨。
與北海有著千絲萬縷因果的林族也跟他們出現(xiàn)了裂痕。
羅斯柴爾德自顧不暇。
劍皇不知所蹤。
內(nèi)憂外患的帝兵山成了真正的孤島。
這是最好的機會,甚至可以說是未來漫長歲月里唯一的機會。
陳方青不在乎任何后果。
他必須要拿下帝兵山。
只有被中洲完全掌控的北海行省,才不會是毒瘤。
誰都攔不住他。
李天瀾不行。
李華成也不行。
他們站在一起。
那李華成就一點遲疑都不能有!
“北海王氏,不可留?!?
陳方青緩緩道。
他的聲音低沉,一字一頓。
李華成皺了皺眉,今日的陳方青實在是殺氣太重,就像是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打算強硬到底的模樣,這種態(tài)度,已經(jīng)完全背離了他們最開始的初衷,他可以理解對方心態(tài)上的問題,但卻不能接受。
“首相,如你所,北海對中洲是有功的,最起碼現(xiàn)在看來,他們的影響力是正面的,并沒有給中洲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所以對北海王氏,要緩,任何太過激烈的舉動,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想象的嚴重后果。”
李華成輕聲道:“這也許是一個會涉及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的計劃,還是那句話,我們要冷靜下來,徐徐圖之,任何激烈的動作,都不應該由我們做出來。不然這件事情就變質(zhì)了。”
陳方青眼神瞇了瞇,木然道:“我沒有時間了,你有,我們不同的。”
他是真的沒有時間了。
明年就是他任期的終點。
他希望這件事情在明年這個時候之前就能夠出現(xiàn)一個清晰的輪廓,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功績,他想要給中洲留下一個明朗的局勢,而不是一個爛攤子。
李華成還有五年時間。
但是陳方青真的沒時間了。
所以他說服了王青雷。
所以有了北海王氏如今即將臨頭的混亂。
李華成并非不知道這一點,但卻并沒有贊同,也不曾反對,王青雷說服了幾大勢力,那幾大勢力潛入北海能做什么?
混亂。
他們帶給北海的只有混亂,鮮血,生命,仇恨和哀嚎。
以及中洲的機會。
當幾大勢力,多個驚雷經(jīng),數(shù)位無敵境帶給北海無法想象的損失的時候,北海民眾對帝兵山的擁護自然會下降,他們的凝聚力也會變得松散,中洲也就有了可以插手北海維護穩(wěn)定的最佳理由。
但這樣的手段實在太過激烈。
李華成不否認這樣有效果,但卻不是他所喜歡的。
不過這終究不算是中洲對北海的手段。
這只能說是王青雷與帝兵山的決戰(zhàn),雖然激烈,但起碼在表面上,跟中洲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李華成才任由局勢發(fā)展到這一步,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華成清晰的察覺到了陳方青思想的轉(zhuǎn)變。
北海軍團公然擴軍。
王圣宵不惜一戰(zhàn)。
軒轅城飛速發(fā)展。
李天瀾陽奉陰違。
越來越多超出掌控的事情讓陳方青的思維逐漸走上了極端。
李華成想的依舊是如何掌控北海王氏。
但陳方青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卻全部都是毀滅。
毀滅北海王氏。
毀滅東皇宮。
“我理解你的迫切?!?
李華成輕聲道:“
但不止是北海,中洲同樣承受不起太大的風險,我是中洲總統(tǒng),北海超然在上,我可以不在乎北海的處境,但我必須要為整個中洲負責。”
“什么意思?”
陳方青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著李華成。
李華成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背對著陳方青:“我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做法是錯的,但任何做法,任何計劃,都要符合大勢,北海即將面對的亂局會是中洲最后的一次試探,如果真的事不可為的話,妥協(xié)未必不是更好的辦法。”
“你想妥協(xié)?”
陳方青猛然站了起來。
“北海不是敵人?!?
李華成靜靜道:“爭斗的目的也不是你死我活,必要的時候,雙方都需要一條退路,慘勝就是不勝,勝算不大的時候,強硬到底有什么意義?”
“中洲為這個計劃準備了多少年,你難道不清楚?!放棄,說的輕巧,現(xiàn)在的局面,中洲怎么能放棄?機會難得,如果讓北海緩過一口氣來,今后的北海對中洲的影響會更加明顯,中洲是我們的中洲,不是王氏的中洲,你懂不懂?!”
陳方青低吼著,臉色漲紅。
“你說的有道理,但不全對?!?
李華成平淡道:“現(xiàn)在的中洲,有東皇宮了?!?
“最差的情況下,讓東皇宮與北海形成新的平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未戰(zhàn)先慮敗,總統(tǒng)果然高瞻遠矚?!?
陳方青冷笑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這場博弈我們的勝算本來就不大,北海同樣也沒有勝算,我們有各自的立場,考驗的是雙方的理智和智慧,爭取在對方可以接受的情況下拿走對方一些東西,北海想要自由,我們想要掌控?!?
李華成轉(zhuǎn)身看著陳方青:“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不要戰(zhàn)爭,沒人想要戰(zhàn)爭,這場博弈最需要的,就是理智,沖動的,心懷殺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最終的下場只有出局。”
陳方青瞇著眼睛,沉默了很長時間。
“最好的消息是,我們現(xiàn)在的準備非常充分,二十多年的布局,我們勝算很大,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無論北海王氏,還是東皇宮,我們都不能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陳方青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道:“我會跟王青雷談談,好好的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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