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樓是醫(yī)院的頂樓,也是整座醫(yī)院最為安靜的區(qū)域,偶爾有護士和醫(yī)生腳步輕盈而迅疾的穿梭著,每個人的臉龐都是一片緊張肅穆。
電梯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李天瀾就注意到了墻壁上幾個鮮紅醒目的字母,他不懂英文,不知道這幾個字母的全稱,但卻知道這幾個字母組合在一起的意思。
九樓是醫(yī)院中最為嚴肅的地方。
重癥監(jiān)護室,或者說是重癥加強護理病房。
李天瀾看著眼前鮮紅的字母,沉默了很長時間,他的呼吸越來越深,平靜的沒有半點情緒的冷漠眼神下,他的氣息在輕輕的顫抖著。
東城如是是如今重癥監(jiān)護室內(nèi)唯一的傷員。
李天瀾不想往壞處想,可她呆在這里,即便是最樂觀的說法,東城如是依舊沒有度過危險期。
北海王氏。
惡魔軍團。
王天縱的兌子。
劍皇想用惡魔軍團兌掉李天瀾,結(jié)果卻重創(chuàng)了東城如是。
王天縱不會覺得值得。
李天瀾也不會覺得值得。
雙方都不值。
李天瀾走出電梯,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拳頭。
輕微的腳步聲從走廊里響了起來,一身淺『色』居家服的白清淺穿著拖鞋轉(zhuǎn)過走廊,看到李天瀾愣了愣。
李天瀾也愣了愣。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白清淺的目光依舊柔和,李天瀾在她的眼神中甚至看不到半點責怪。
有生以來第一次,李天瀾體會到了什么是無地自容,在對方依舊包容柔和的眼神里,他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
白清淺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知道你醒過來來醫(yī)院了,我出來接你。”
“阿姨”
李天瀾聲音嘶啞,渾渾噩噩,他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里一點一點擠出來,無比艱難“對不起我”
“傻孩子?!?
白清淺抓了抓他的頭發(fā),這位在外界面對對手時的手段一向強勢甚至很多時候可以說的上是毒辣的女強人此時沒有半點
鋒芒,東城如是昏『迷』,李天瀾昏『迷』,王府醫(yī)院兩頭跑的她看上去憔悴了些,但依舊高貴端莊,雍容大氣“說什么傻話這是如是的選擇,局面如此,哪有誰對不起誰你沒有對不起如是,也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多想了?!?
李天瀾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東城如是拉過李天瀾的手掌,帶著他走向病房“從小到大,因為我們太過注重這份婚約,所以灌輸給如是的思想可能太重了些,她沒有什么逆反心理,反而同樣也很重視這份婚約。天瀾,這是你的幸運,也是如是的幸運。你們以后會成為夫妻啊,是人生中最親密的彼此,如是可以為你拔劍,我其實很開心的。男女,夫妻,遇到危險的時候,男人會站在女人面前,天經(jīng)地義,但既然是夫妻,男人暫時無力的時候,女人為什么不能站出來如是這一次站出來,很重要。我聽說了東歐的那一劍,那一劍能讓你清楚如是在你心里的身份,也能讓如是清楚你在她心里的身份?!?
病房的門推開。
白清淺帶著李天瀾走進去。
病房內(nèi)的布置不亞于豪華套房,房間里充斥著淡淡的馨香,李天瀾路過客廳,站在臥室的病房門前,推開了臥室的門。
濃郁的『藥』草味道充斥在病房里。
寬大的病床上,那個曾經(jīng)在摩爾曼斯擋在他身前,面對著惡魔軍團和北海軍團的精銳直接拔出了寂靜的女子此時正靜靜的躺在床上。
她的身體似乎沒有任何著力點的躺在那,臉『色』慘白,一動不動,清麗而清瘦。
李天瀾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拉過東城如是的手掌。
纖細白嫩的小手此時在他手中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量。
李天瀾握著東城如是冰涼的手掌,沉默了很長時間。
“醫(yī)生剛剛檢查過了,未來一周的時間是關鍵,如是能不能挺過來,就看接下來的一周了,不過醫(yī)生的說法還是很樂觀的,如是的求生欲很強,應該可以度過危險期?!?
應該可以
很樂觀
感受著東城如是的身體狀態(tài),李天瀾嘴角勉強的動了動。
他想到了秦微白的說法。
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東城如是會死。
此時想來,原來植物人,才是最樂觀的結(jié)局嗎
植物人植物人啊
北海王氏。
惡魔軍團。
惡魔軍團
李天瀾的內(nèi)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凝視著東城如是的臉龐,吸了吸鼻子。
東城如是安靜的躺在那,一動不動。
李天瀾俯下身體,湊近了東城如是的耳邊,輕聲道“我沒事了?!?
微弱的讓他心涼的呼吸聲中,他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聲音溫柔“等你醒了,我娶你。”
恍惚之中,東城如是的睫『毛』動了動。
像是動了,又像是沒動。
李天瀾沒有去看,也沒有心情去看。
他直起了身體,直接走出病房。
白清淺站在門口,看著他,欲又止。
李天瀾似乎徹底平靜下來,他笑了笑,輕聲道“阿姨,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