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會有意外。
意外有大有小。
很顯然,那位因為意外而不能跟神見面的陛下或者說是殿下遇到的意外很大。
以至于身在東島的劍圣柳生滄泉在接到他的視頻通訊的時候,能夠很直觀的感受到對方隱而不發(fā)的暴躁。
視頻通訊亮起來的時候,柳生滄泉剛好結束了冥想。
東島這三年來很熱鬧,天都決戰(zhàn)帶來的影響至今仍然不曾完全消失,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說是依舊哀鴻遍野,天都煉獄的崛起,流火宮的消亡間接導致了東島一部分豪門的興衰,神道教在東島損失慘重,層建筑的動『蕩』直接威脅到了當前的體制,無數(shù)的政客大臣紛紛下臺。
天都決戰(zhàn)最開始時只是黑暗世界的沖突,但隨后極短的時間內席卷全局,當初以洲為首,聯(lián)合歐美幾大國家與豪門發(fā)動的金融戰(zhàn)爭至今都是東島身最觸目驚心的傷口,三年的時間,東島的貨幣升值了將近六倍,這不僅意味著東島數(shù)十年積累下來的財富被各大國家,各大基金搜刮一空,同時也意味著東島整體的經(jīng)濟秩序徹底混『亂』。
銀行倒閉,企業(yè)破產,工人下崗,股民跳樓,金融戰(zhàn)爭的影響下,整個東島至今都在悲劇的陰影艱難的生存著,經(jīng)濟秩序的崩潰已經(jīng)變成了最嚴重的社會問題,犯罪率不斷的高升,這個曾經(jīng)號稱亞洲的接受了流火宮的勢力,在最開始,他們有著深厚的根基,皇室也不曾對這個突然崛起的超級大勢力有什么防備,相反還給予了不少的支持,如此情況下,即便是無極宮和疾風御劍流聯(lián)手,在跟天都煉獄的博弈都是舉步維艱。
而且無極宮和疾風御劍流之間也并非是全無恩怨。
很多時候,疾風御劍流的人都更愿意將無極宮的宮主天海無極當成是疾風御劍流的棄徒。
但作為東島傳承最悠久的劍道圣地,最近三年來,疾風御劍流卻早已失去了其劍道圣地的風采。
原因說起來其實很簡單。
東島如今的三位無敵境高手,疾風御劍流的宗主,劍圣柳生滄泉的實力最弱。
在一屆的神圣雙榜排名,柳生滄泉位列圣榜第二位,甚至沒有登神榜。
他的實力跟神相天差地遠。
算跟天海無極起來,也有著一些差距。
所以對于疾風御劍流而,這三年是沉默隱忍而又屈辱的三年。
這也正是他最終下定決心成為門徒的原因。
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他人腳下,對于無敵境的高手而,這很屈辱。
柳生滄泉同樣有著無敵境的尊嚴。
他也覺得屈辱。
可身為疾風御劍流的宗主,如果可以用這份屈辱撐起疾風御劍流的榮光,他心甘情愿。
這位神秘的陛下可以給他很多東西。
如疾風御劍流最高劍道疾風御劍之后的境界。
如疾風御劍流曾經(jīng)的恩怨。
再如足夠美好而且絕對可行的前景。
又如一些隱秘但卻足夠強大的合作伙伴。
柳生滄泉驚嘆于對方的一切。
那是足以掌控他命運的力量。
這種力量,不管握在什么人手,都能夠讓柳生滄泉俯首帖耳。
所以在疾風御劍流的宗主居所,看到視頻通訊的第一時間,柳生滄泉毫不猶豫的接通了視頻。
視頻內一片黑暗靜默。
對面的攝像頭似乎被無意的遮擋住,柳生滄泉看不到對面的一切。
可他的身影在視頻卻很清晰。
所以他恭恭敬敬的彎下腰,深深鞠躬,一絲不茍道:“殿下?!?
“嗯?!?
黑暗的屏幕,那人應了一聲,聲音卻壓抑的令人窒息。
“我跟神談過了?!?
他淡淡說道,那聲音慢慢的,有些嘶啞,有些近乎失控的陰冷。
“他拒絕了您的要求?”
柳生滄泉眉『毛』不自覺的皺了皺。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重要。
神與殿下之間的見面是他在其牽線搭橋,如果雙方不能夠合作的話,接下來他在東島的日子無疑會更加難過。
柳生滄泉想不通對方為什么會拒絕。
“他只是沒有答應。”
殿下深呼吸了數(shù)次。
他的負面情緒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不停的吸氣聲聽去他像是在哭一樣:“他有顧慮,他信不過我,小二,我很可怕嗎?”
小二。
柳生滄泉是東島的劍圣,疾風御劍流的宗主。
但對于他來說,只是門徒。
第二位門徒。
叫小二自然沒什么問題。
柳生滄泉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所以他笑了笑,真心實意道:“您掌握的一切令人敬畏。”
“他應該信任我的?!?
殿下沉默了一會,平靜道:“他應該信任我,在東歐這件事情,我們的立場完全一致,他應該信我。”
“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柳生滄泉問道,他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但廢話有時候也是一種態(tài)度。
殿下如果沒事吩咐的話,也不會跟他開這個視頻。
“我也許可以嘗試著勸說他,讓他”
“勸說有什么用?”
殿下打斷了他的話。
他沉默了一會,平靜道:“你說三年前天都決戰(zhàn)的時候,神死了一個兒子?”
柳生滄泉愣了一下。
“消息可靠嗎?”
殿下問道。
柳生滄泉認真的想了想。
“應該是可靠的。當然,天都煉獄方面一直沒有具體的消息,不過天都決戰(zhàn)之后,天都煉獄聯(lián)合皇室動用了『政府』的資源,確實在寧戶那邊調查過一些事情,查的很細,好像是在決戰(zhàn)的那幾天時間里,死了一個年輕人。從一些隱蔽的渠道我得到消息,那人應該是神的兒子?!?
他語氣很謹慎的說道。
“華武?”
殿下的語氣有些怪異,似哭似笑:“華武死了?”
“不知道他的名字。”
柳生滄泉說道。
“神什么都查不到。”
殿下平靜的開口。
柳生滄泉笑了笑,點點頭道:“從我收到的情報來看,對方似乎確實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殿下沉默下來。
沉默的時間變得很長,甚至是良久。
屏幕那頭依然是一片黑暗,無聲無息。
柳生滄泉默默的等著,心想殿下是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
時間緩緩流逝。
某一刻,柳生滄泉終于忍不住,輕聲道:“殿下,您知道是誰殺了華武的兒子?”
“我知道?!?
殿下平靜道:“但我在猶豫是不是要說出來?!?
柳生滄泉有些振奮:“如果您可以將這個消息提供給天都煉獄的話,我們與天都煉獄的合作會變得很穩(wěn)固。”
沉默。
又一次漫長的沉默。
殿下的沉默很考驗人的耐心。
在柳生滄泉有些無奈的時候,殿下才深深呼吸,輕聲道:“確實?!?
“但我沒有證據(jù)。”
他說道。
“真相并不需要證據(jù),對于黑暗世界來說,更是如此?!?
柳生滄泉意味深長的說道,他確實很期待殿下與天都煉獄之間的合作,或者說,他期待的是殿下日后君臨天下的場景,那個時候的疾風御劍流,也將光芒萬丈。
而跟天都煉獄的合作,是很重要的一步。
柳生滄泉很想促成此事。
“所以我才不能說?!?
殿下輕聲道。
柳生滄泉疑『惑』的挑了挑眉,沒有相同這句話里的邏輯關系。
“如果死的是華武,哦,是神的兒子你知道誰最有嫌疑嗎?”
殿下輕聲笑道。
柳生滄泉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一個是秦微白,一個是我。”
神的語氣有些復雜:“在這個階段,執(zhí)著于殺華武的人,只有我,或者秦微白,或者說只有我們能夠做到?!?
“但華武不是我殺的?!?
殿下平靜道:“所以是秦微白,也只能是秦微白?!?
“那”
柳生滄泉看著屏幕:“殿下為何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是說出來要冒一些風險,我告訴神,但不確定神會不會信。他如果不信,自然會懷疑到我?!?
殿下說道。
“其實,問題不會很大,殿下,我們如果沒有做過,總是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柳生滄泉努力的跟隨著對方的思維。
“確實如此,所以神不足懼,算解釋不清楚,他也不會知道我是誰?!?
神笑著,語氣有些冰冷:“但秦微白會知道。我提供了華武的消息,秦微白最少可以確定一個大致的范圍,從這個范圍里面找我,我沒有刻意絕對隱藏的把握。”
“所以問題來了,只要秦微白一死,沒人會查得到我是誰。但秦微白不死的話,我也不敢將華武的消息告訴神,可這個消息不告訴神,神跟我的合作會有顧慮,一旦有顧慮,那個女人也許死不了,她不死,我會暴『露』,你說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
他的聲音平穩(wěn)的,和緩的,聽去極為認真。
柳生滄泉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其的因果關系,但他卻懂了其的事態(tài)。
“我明白了。”
他說道。
“哦?”
殿下笑而不語。
“我會讓疾風御劍流放出一些消息?!?
柳生滄泉說道:“疾風御劍流是東島的本土圣地,神知道了我是您的門徒,我調查這件事情,放出消息,神和秦微白算懷疑到您,也不能確定。他們應該會以為是我們想要跟神合作才進行的調查,我們捏造一些證據(jù)給天都煉獄可以,這方面,我來把握?!?
“神可不好騙,更不好說服。”
殿下淡淡道。
任何一位無敵境都不好騙,也不好說服。
無敵境是總最弱小的御氣境開始,創(chuàng)建一條直入巔峰的道路,所以任何一位無敵境,都不是傻子,最起碼在思維邏輯方面,他們絕對敏銳,武道的思維邏輯很多時候,用在大勢一樣好用。
最嚴謹?shù)倪壿?,通常意味著最敏銳的洞察力。
“我會把握好的?!?
柳生滄泉平平靜靜的開口道。
殿下沉『吟』著點了點頭:“那這樣。”
“其實”
“嗯?”
猶豫了一瞬間,
柳生滄泉輕輕開口:“殿下,我個人認為,這個時候,我們也許可以跟北海王氏試探『性』的接觸一下,他們的價值,在天都煉獄之。”
“王天縱?”
殿下笑了笑,簡單道:“不行?!?
“為何不行?”
柳生滄泉問道。
“北海行省在地理非常接近東歐,實際,在東歐『亂』局,北海行省是各大勢力最關注的一個點。王天縱需要考慮的事情又很多,而且王天縱有他自己的立場,不用我們接觸,我們追求的結果其實是一樣的。這個時候去找他,他會懷疑,會調查,會分散北海王氏的精力和力量,我們不能影響王天縱,現(xiàn)在找他”
殿下笑了笑:“你難道是嫌他想的不夠多,不夠『亂』嗎?”
白玉國的面積不大。
不大,是相對于雪國千萬平方公里的疆域而。
實際,放眼東歐,甚至整個歐洲,白玉國都不能算是特別小的國家,而在東歐諸國,論綜合實力,白玉國應該是僅次于雪國的強國。
所以白玉國很強。
但白玉國的秦家更強。
這是東歐最頂尖的豪門,即便是放眼全世界,都是處在第一線的超級豪門。
秦家的影響力不僅僅局限在白玉國,而是輻『射』整個歐洲,
家族最主要的產業(yè)集在傳媒,制『藥』,船舶,以及石油等領域,僅僅白玉國而,秦家最強勢的產業(yè)在白玉國內幾乎已經(jīng)達到了壟斷的地位。
而在背后,秦家更是整個歐洲都首屈一指的軍火商,是最強的幾個軍火巨頭之一。
這種盤踞在東歐的龐然大物,是真正的地頭蛇。
而實際,東歐『亂』局,參與到『亂』局里的各大黑暗世界超級勢力,最想要得到的,也是類似于秦家,類似于莫頓,類似于紫羅蘭這樣的超級豪門的支持。
這幾乎可以成為讓他們在東歐『亂』局立于不敗之地的保障。
直升機從雪國的空直接進入白玉國的邊境。
秦微白優(yōu)雅從容的坐在機艙里,轉頭望著下方的山川與城市,沉默著想著接下來的會面。
秦家很強。
秦家那位老狐貍更是老謀深算的人精。
秦微白跟東歐秦家打交道的次數(shù)不多,但近些年來,雙方的合作卻不曾間斷過,彼此之間始終維持著雙贏的關系,而這次跟秦家的合作,也許是雙方建立合作關系以來最大的一次豪賭。
秦家那位老狐貍下定了決心,但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秦微白拿出手機,看著手機的短信。
教廷的圣裁軍團和神罰祭祀正式進入東歐。
他瞇了瞇眼睛,想到了圣域那位深不可測的教皇。
這是教廷的力量。
盡管圣殿聯(lián)合南美蔣氏覆滅了輪回宮在東歐最大的一批精銳。
但圣殿是圣殿。
代表不了教廷。
教廷卻可以代表圣殿。
這股力量,也許會成為自己借勢『逼』迫秦家表態(tài)的重要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