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行云和古千川中途退場,他們現(xiàn)在甚至還不知道這場刺殺的結(jié)果。
“你去吧。”
古行云看了一眼古千川,語氣淡然。
古千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古行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古千川的背影。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似乎泯滅了所有的溫度。
暫時將昆侖城大權(quán)交出去又如何?
這次跟司徒滄月一戰(zhàn),兇兵落日會落在古千川手里又能如何?
只要他可以恢復(fù),無論兇兵還是權(quán)力,都是他的。
古行云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還是太嫩了。”
古千川剛剛跨出大門,一道絕美的白影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古千川愣了愣,看著面前的女子,眼神有些閃爍。
女子的容顏極美,一身白裙,眉目如畫,她的發(fā)絲梳理的整齊而柔順,如瀑的長發(fā)上似乎夾雜了雪花,發(fā)梢顯得有些斑白,但這卻并沒有讓她的魅力減弱,反而讓她看上去更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天姿國色用在面前的女人身上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女人美到了極致,就如同鋪展在雪中的一副色彩濃烈的水墨畫,讓人過目難忘。
“嫂子?!?
古千川沉默了一會,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眼前的女子,最起碼現(xiàn)在,還是昆侖城的女主人,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shí)際上。
盡管她從來不曾對昆侖城的內(nèi)部事務(wù)發(fā)表過任何意見,但她的身份卻不會有任何人質(zhì)疑。
離兮。
昆侖城的城主夫人,古行云現(xiàn)在唯一的妻子。
“傾城呢?”
離兮攔在古千川身前,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
她的聲音清脆甚至可以說是悅耳,語速也很快,但說出來的話卻總是讓人覺得怪異。
她的語氣似乎很急躁,但聲音中卻偏偏沒有任何情緒。
這不是僵硬機(jī)械。
而是一種近乎空洞的麻木。
這明明是一位用任何華麗辭藻形容都不過分的絕代佳人,但卻沒有任何的靈氣。
華麗的外表下,只有空洞,只有麻木。
“我安排傾城去外面玩玩?!?
古千川微笑著:“這是城主的意思?!?
“傾城呢?”
離兮又問了一遍。
古行云不動聲色,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道:“城主在里面。”
他側(cè)身讓開了道路。
離兮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進(jìn)了古行云的院落。
古千川轉(zhuǎn)頭看著離兮在風(fēng)雪中飄搖的白裙,眼神玩味而陰冷。
古行云因?yàn)橹貍桓一乩龀恰?
直到掌控了離傾城才敢回到這里。
他怕的,無疑就是他的夫人離兮。
自己與古行云不和。
但即便這樣,他寧愿相信時刻想要跟他爭奪昆侖城控制權(quán)的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離兮。
夫妻?
呵,這樣的夫妻,算什么夫妻?
離兮從院落走進(jìn)了室內(nèi)。
古行云依舊靠在沙發(fā)上,他只是隨意掃了離兮一眼,身體動都懶得動一下。
“傾城呢?”
離兮直接問道。
在昆侖城,她幾乎從來都不跟古行云說話,就算偶爾開口,也是直截了
當(dāng)。
“傾城應(yīng)該去外面走走,總是呆在昆侖城,對她沒有好處。我接下來幾年應(yīng)該有時間,我會將她帶在身邊交到她的?!?
古行云不咸不淡的說道。
離兮靜靜的看著古行云。
“你受傷了。”
她說道。
她的語氣不是作為妻子的擔(dān)憂,也不是作為仇人的快意,平淡的,空洞的,麻木的讓人聽了渾身難受。
“重傷?!?
古行云笑了笑,他的眼神有些冷,語氣也帶著些怒氣:“落日的全力一擊,呵呵,哈哈,司徒滄月,那個賤人!賤人!”
離兮的嬌軀悄然震動了一下。
兇兵落日的全力一擊
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很多年前,她曾經(jīng)親眼看到另一把兇兵近距離全力轟擊在另一名女子身上。
滔天的劍意和流光之中,兇兵破碎,無敵寂滅。
那把兇兵,叫無盡長空!
落日的威力不如無盡長空。
但同樣,古行云的實(shí)力也不如那個震碎了無盡長空的女人。
“你會死嗎?”
離兮平靜的問道。
“我不想死?!?
古行云搖了搖頭。
離兮終于明白過來女兒離開昆侖城是怎么回事。
她的嘴角輕輕揚(yáng)起,露出了一絲帶著明顯情緒的冷笑和嘲弄:“所以你讓古千川帶走了傾城?你控制傾城,是怕我趁著你重傷的時候殺了你?”
“你殺了我,傾城也會死?!?
古行云很平靜的看著離兮:“你舍得殺我嗎?”
離兮眼神中驟然爆發(fā)出一片怒氣和鄙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用你自己的女兒威脅你的妻子。古行云,你算什么男人?你就是個王八蛋!虛偽,惡心!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
王八
惡心
不配做男人
二十多年來,這是離兮對古行云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但這句話卻像是最鋒利的刀子,一下子狠狠穿透了古行云壓抑了多年的怒氣和怨毒。
他儒雅的面孔一瞬間變得扭曲,整個人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離兮一動不動。
古行云雙眼通紅,一把掐住了離兮修長白嫩的脖頸。
“我是王八?我不配做男人?那你說誰是男人????說?。≠v人,你也是個賤人!”
“啪!”
狀若瘋魔的古行云一巴掌狠狠抽在離兮的俏臉上:“誰是你心里的男人?李狂徒嗎?他當(dāng)年干的你很爽是不是?聽說你跟司徒滄月一起伺候過他?不要臉的賤人!我哪點(diǎn)不如她?說啊,你給我說!”
離兮被一巴掌抽翻在地上。
她的臉龐紅腫,但卻仍舊仰著頭,一臉鄙夷的看著古行云。
那是一種雖然狼狽但卻依舊不愿意妥協(xié)退讓的高傲。
古行云似曾相識的高傲。
那個時候。
那些年。
他曾親手將這個女人送到了那個年輕天驕的身邊。
她就是如此高傲的站在對方身邊,猶如女神一樣俯視著所有人。
也包括古行云自己。
古行云雙眼愈發(fā)猩紅,死死的盯著離兮。
“你算個男人?”
離兮擦拭著嘴角的血跡,眼神中全部都是鄙夷。
“我不算男人?”
古行云狂笑起來:“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嗎?傾城是怎么來的,你不清楚嗎?”
離兮臉色慘白。
她顫抖著站起身,一字一頓,冷冷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給你生下了傾城?!?
“啪!”
暴怒中的古行云又一巴掌抽在離兮的臉上。
“后悔?”
他冷笑著看著跌倒在地上的離兮:“給我生女兒你后悔,給李狂徒生女兒你就不后悔了嗎?別忘了,當(dāng)年是你親手殺了那個孽種,也是你親手殺了李狂徒!后悔?你有什么資格后悔?你這個賤貨!”
“哈”
離兮冷笑著吸了口氣:“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對手,心甘情愿的帶了多年的綠帽子,你很得意?我是賤人?當(dāng)年你讓我接近他的時候怎么不說?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只要活著,頭上永遠(yuǎn)都有綠色,你得意什么?”
“我得意什么得意什么”
古行云臉色慘白,他的嘴角再次涌出鮮血,但整個人卻變得亢奮起來。
他猛地伸出手,拽住了離兮的頭發(fā),將她生生拽到了窗外。
窗外是不變的風(fēng)雪。
黎明破曉。
昆侖城一片微光。
“看看!”
古行云指著窗外:“這些都是我的,昆侖城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擁有整個中洲特戰(zhàn)系統(tǒng),我得意什么?你說我得意什么?”
“用綠帽子換來的一切,真值得得意?”
“他死了!”
古行云一臉的暴怒,獰笑道:“他已經(jīng)死了!是你殺的,我所有的恥辱,都已經(jīng)洗干凈了!”
離兮跌坐在地上。
她的臉頰高高的腫起來,一臉慘淡。
那是沒有任何希望的絕望與麻木。
“這是你們應(yīng)該做的,你不應(yīng)該拿這些來侮辱我。”
古行云不停的喘著粗氣,他看著坐在地上的離兮,眼神變得有些恍惚。
他在離兮身前蹲下來,伸出手去摸離兮的臉龐。
所有的暴躁在他臉上完全消失,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是不是打疼你了?你不該激怒我的。”
離兮眼神空洞的看著古行云。
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早已無話可說。
早在當(dāng)年她被父親帶著走進(jìn)這片雪山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沒有選擇。
一步錯,步步錯。
直到今日,她驀然回首看著自己的來路,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路所過,在光鮮亮麗和孤獨(dú)沉寂之中,所沉淀的竟然全部都是罪孽。
“只要你肯聽話,你父親,傾城,都會沒事。知道嗎?”
古行云輕輕摸著離兮紅腫的臉龐:“黑暗世界最近不平靜,古千川實(shí)力太差,必要的時候,你要為昆侖城出手,做我該做的事情,能不能做到?”
離兮麻木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去吧?!?
古行云笑呵呵道:“有機(jī)會的話,替我殺了司徒滄月,賤人都該死,對吧?”
離兮沒有說話,站起身麻木的走了出去。
古行云瞇起眼睛看著她的背影。
離兮的長發(fā)飄了起來,發(fā)梢似乎依舊帶著雪花,一片蒼白。
美人已經(jīng)白發(fā)。
古行云有些恍惚,有些自嘲。
不相依,到白首。
白首相知猶按劍,不過如此。
如此夫妻,哪怕榮華富貴權(quán)傾朝野,他在她身邊得到的,依舊只有空洞和孤寂。
離兮拉開了門。
昆侖城的窗外已是清晨。
風(fēng)雪依舊在飛舞,帶著絕望的冰冷與森寒,似是永恒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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