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人,這樣分兵,真的好么?”高起潛內(nèi)心中,對這樣的結(jié)果是非常滿意的,此時卻故意如此問著。
盧象升略有些平靜,卻自知已別無選擇,憤憤然道:“我自知兵分則弱,對戰(zhàn)事不利的道理。然今日這事,除此之外,已更無他策?!?
“如此便只好分兵了,盧大人意下,何時分兵好呢?”高起潛趁熱打鐵般的追問道。
盧象升瞪著一雙眼睛,沉聲說道:“我今日便拜疏奏聞圣上,待皇上的圣旨一到,你我馬上就可分兵?!?
“如此甚好。咱家這就回宮去,靜候上諭,不再叨擾盧大人了。”高起潛說著就站起身來。
他才走兩步,就又回身打著官腔說道:“你我二人都是為皇上辦事,還望盧大人多多擔(dān)待才是?!?
盧象升壓著心中不快,拱手道:“好說。”
他把高起潛送出轅門外,望著他上了馬,拱手作別。
凝望著高起潛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盧象升不由搖頭說道:“我今日才知這宦官閹黨的厲害啊!”
…………
第二天下午,太陽已經(jīng)有半個身子藏在大地之下,散發(fā)著昏暗的余光,一縷夕陽斜照在大地上,卻不在刺眼。
盧象升剛剛接到當(dāng)今皇上御旨,已然同意他與監(jiān)軍高起潛的分兵之議。
他明白皇上定是聽信了高起潛和楊嗣昌的話,不再采納他所提出的與虜騎決戰(zhàn)之意見,在崇禎皇帝身上所寄托的最后一縷希望登時幻滅了。
他頓感自己在朝中孤掌難鳴,大有“一木難支大廈將傾”之感,深深地陷入絕望和憤慨之中。
正當(dāng)此時,一個傳事官前來報說翰林院楊老爺在轅門外等候謁見,盧象升一聽是翰林院楊老爺,趕忙吩咐道:“快快請進(jìn)!”
他也立刻站起來,走向大廳外去迎接。
數(shù)日前,崇禎皇帝在平臺召見盧象升的談話內(nèi)容和安定門會議的情形,已然在許多朝臣中傳播開來,一些朝官知道盧象升果然敢于在皇上面前力排和議,堅決主戰(zhàn)。
楊廷麟對此感到很欣慰和敬佩,然而他也明白,盧象升在朝廷上的處境,楊嗣昌和高起潛會合力對付他,會使他的雄心壯志付諸東流。
盧象升直把楊廷麟引進(jìn)內(nèi)室,屏退左右,郁悶的望著他道:“我千里勤王,本想與東虜決死一戰(zhàn),解京師危急,挫虜之兇焰,怎想……”
他說到這里,竟深深地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總督大人進(jìn)宮陛見的情形及安定門會議之經(jīng)過,廷麟都已略知,莫非因朝廷上有人掣肘,使大人欲戰(zhàn)而不能,故此心懷郁悶?”楊廷麟疑惑地問道。
盧象升急切的說道:“正是皇上聽信楊文弱和高大監(jiān)的話,不愿使我與虜騎一戰(zhàn),怎奈何之!”
“弟今日前來行轅拜謁,正是想為大人借著代籌?!睏钔Ⅶ腚p目神采奕奕的說道。
“愿聞其詳!只要利于國朝,象升雖肝腦涂地,亦在所不惜?!北R象升有些激動地注視著楊廷麟。
“現(xiàn)今情形是這樣的?!睏钔Ⅶ氚焉碜酉蚯疤搅颂剑盟饷⒈迫说难劬?,注視著盧象升因軍務(wù)疲勞而略顯蒼白的臉孔,壓低聲音說道:“當(dāng)今皇上和楊文弱、高起潛雖有意與虜和,但仍迫于臣民的清議,尚且不敢公然的一意孤行,與東虜訂立城下之盟。”
盧象升忍不住插道:“今日朝堂之上,那一二執(zhí)事者不思如何驅(qū)除胡虜,而唯求與東虜暗中議款和,殊為可恥!”
楊廷麟接著說道:“大人之極是。倘和議之事一旦得逞,喪權(quán)辱國不說,必使東虜?shù)么邕M(jìn)尺,或更有不堪者。
尤其當(dāng)今皇上還是有為之君,在此事上頗忌諱外廷的清議指責(zé),他自己亦不愿步南宋諸帝之后塵。
如果大人能乘東虜屢勝兵驕之際,率我士氣正盛之?dāng)?shù)萬勤王援軍,奔敵奇襲,即令不能獲取全勝,單只要殺傷虜騎相當(dāng),稍挫東虜氣焰。
即可堵住和者之口,使當(dāng)今皇上確知虜騎不可畏,唯有與之戰(zhàn),方為上策。未知大人以為然否?”
盧象升略有沉吟的說道:“我本也是如此打算,哎,可惜如今已是晚了!”
“晚了?為何晚了?”楊廷麟輕拈著垂在胸前的美髯,有些疑惑不解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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