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蕭子淵內(nèi)斂沉穩(wěn),從沒聽過他說對什么東西什么人“很喜歡”。
“這幾天是和她在一起嗎?”蕭母看著蕭子淵問。
“是,我一直想去她生長的地方看看,這次有機會便去了。我送給她一件禮物,這是她媽媽的回禮?!?
正說著,蕭父從外面走進來,坐在了蕭母的旁邊,看著妻子和兒子,又瞄了眼桌上的禮盒。
蕭母本該很高興的,可是蕭子淵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帶著某種擔憂,這些都讓她隱隱不安。
蕭母把茶遞到蕭父手里,笑著開口,“子淵有女朋友了,是他學校的學妹,我見過幾次,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子淵送了她禮物,這是她媽媽的回禮?!?
蕭父面上波瀾不驚,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問:“上次那副字也是她寫的?”
蕭子淵點頭,“是?!?
蕭父又看了看禮盒里的東西,微微笑了下,“梅竹雙清?好東西,聽說這是已故國學大師沈仁靜的最愛?!?
蕭子淵知道蕭父的意思,“那是她外祖父?!?
他也是這次去了她家里才知道的,一直以為只是普通的書香門第,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為什么上次問起的時候林辰會支支吾吾地欲又止。
據(jù)說沈仁靜一生寬厚謙和,把名利看得很淡,最不喜歡身邊的人打著他的旗號說話做事,晚年更是過起了隱居的生活,不愿再被人提起。
蕭父沉吟片刻,“古人云,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這么看,算是蕭家高攀了。”
蕭子淵聽了眉頭便皺了起來,沈隨兩家的事情父親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這不是蕭子淵和隨憶兩個人的事情,他背后是蕭家,不管怎么樣她都姓隨,一旦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拿到臺面上那就是兩個家族的事情。
他從成人開始,爺爺和父親就不時提醒他不要和生意人打交道,更何況是結(jié)為姻親?
蕭子淵還未開口,蕭父便又出聲:“明年你就該回來了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現(xiàn)在談這些之尚早。”
這些年蕭子淵提出來的事情鮮有不同意的,可是現(xiàn)在蕭父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他實在摸不清蕭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蕭子淵還想再問,蕭母卻在一旁開口,“等時機成熟了,帶來給你父親看看?!?
蕭子淵知道這件事急不得,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也沒資格談婚論嫁,今天他之所以提起來就是想探探父母的口風,雖然蕭父的態(tài)度不明朗,但沒有一口回絕,這總算是個好的開始。
父子倆又聊了點別的,蕭子淵便上樓去了。
蕭母熱了飯菜坐在旁邊陪著蕭父,看他臉色沒什么異常,便有些好笑地開口,“你今天怎么了?心里不舒坦?剛才嚇到你兒子了?!?
蕭父雖然表面上對這一兒一女要求極高,是個典型的“嚴父”,可是他心里卻是最疼兩個孩子的。
蕭子淵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時常發(fā)燒,他工作那么忙還整夜整夜地守在蕭子淵的床邊。蕭子嫣出生的時候,他特意從外地趕回來,抱著女兒像是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臉上的笑容帶著父親的慈愛和驕傲。蕭子嫣從小調(diào)皮搗蛋不知道闖了多少禍,他雖然總是繃著臉,卻從來不舍得打她一下。
蕭父放下筷子也笑了出來,難得開起了玩笑,“當年我娶你回來的時候老爺子可沒少難為我,如今怎么能這么輕易如了這小子的愿?”
蕭母想起陳年舊事有些動容,搭上蕭父的手臂,“那個女孩子我見過幾次,確實不錯?!?
蕭父拍拍蕭母的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子啊,你這么喜歡?!?
蕭母想了想,“倒也沒什么特別出挑的地方,不過就是讓人喜歡,有機會你真該見見?!?
蕭父看蕭母似乎已經(jīng)有了要做婆婆的喜悅,頓了下開口,“子淵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一般的女孩子他也看不上,不過隨家……到底有些棘手。老爺子對子淵期望那么高,他不拿出點成績來怕是難過老爺子那一關(guān)。再說他年紀還小,不著急。我看他這么早就把這個問題擺了出來,一是顧忌隨家的問題來探探我的口風;二呢,恐怕他是擔心‘強強聯(lián)合’?!闭f完有些好笑的看向蕭母。
蕭母也有些莫名其妙,半天才開口,“我們倆……像是那種包辦婚姻的父母嗎?”
蕭父喝了口湯,一臉輕松,“毛主席說了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娶老婆的事情啊,還得他自己來。咱們就不用操心嘍?!?
蕭母聽了徹底放了心,剛才蕭父的那句“高攀”也嚇了她一跳,現(xiàn)在看來是虛驚一場。
吃晚飯蕭父去書房看文件,蕭母便去了蕭子淵的房間。
她站在門口,敲了敲房門,然后推開虛掩的房門,兄妹倆腦袋湊在一起趴在臺燈下,聽到聲音一齊抬頭看過來。
“還沒睡?。俊?
蕭子嫣一臉懊惱地點點頭,然后看向蕭子淵,又問了一遍不知道已經(jīng)問了多少遍的問題:“哥,能修好的吧?”
蕭子淵正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把一顆極小裝飾物粘到耳墜上,一臉專注,嘴上還不忘安慰妹妹:“能啊。”
蕭母看兩個人正忙著,便坐到床邊等著,看著看著慢慢笑起來。
似乎兩個孩子又回到了小時候,破壞大王蕭子嫣經(jīng)常淚眼婆娑地舉著被她弄壞了的玩具來找蕭子淵,委委屈屈地抱著希望問:“哥哥,能修好的吧?”
在她眼里,哥哥似乎是無所不能的。
那個時候的蕭子淵還是個小孩子,面對妹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總是一臉無奈,皺著眉頭硬著頭皮去修壞掉的玩具。修好了當然好,倘若沒修好,又得手忙腳亂一臉愧疚地去哄哭得一塌糊涂的妹妹,似乎把玩具弄壞的是他。
一切都清晰鮮活得似乎就發(fā)生在昨天,原來一轉(zhuǎn)眼他們都長這么大了。
最后,蕭母在蕭子嫣歡呼的笑聲中回神。
蕭子淵小心翼翼地把耳墜放回盒子里,“行了,等晾干了就可以了?!?
蕭子嫣心滿意足地捧著首飾盒走了,走前還不忘對著蕭母傻笑,“蕭夫人,你兒子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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