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兩人要吵起來,林樾急了,連忙打斷:“大哥,我?guī)湍闩?!?
涂朝夕:?
涂朝夕轉過頭,狐疑地瞥他:“你拍?”
林樾趕緊點頭:“我拍。”
他一把拿過手機,看上去架勢十足,比涂窈靠譜了一點。
涂朝夕勉強信了,“……行吧。”
他抬眼,看向林樾,微微一怔,這些年,他跟老三也不是經(jīng)常碰面。
……上一次單獨在一塊兒還是半年前了。
涂朝夕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氣不過,又退了回來,懟著涂窈的腦袋使勁揉了揉!
“哎!”
涂窈趕緊捂住頭,不爽地瞪過去。
她一瞪,涂朝夕反而氣順了,笑了一聲:“好好待在這兒,不許動!”
算了,拍不好就拍不好吧,人都在這兒了,把他拍成傻子他也認了。
等南柯回來,就看到涂窈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一個人氣哼哼地蹲在地上。
對面,林樾正小心翼翼地捧著手機給涂朝夕拍照片。
南柯了然地挑眉,走過去,伸手撫平她翹起來的幾縷頭發(fā),再把一頂買來的帽子輕輕扣到她頭上。
涂窈腦袋一僵,立刻仰頭,看清了人,又乖乖低頭,讓出了一個位置。
“跟大哥吵架了?”
南柯順勢半蹲到她邊上。
涂窈沒否認,小聲嘀咕:“他老是這么容易生氣嗎?”
南柯失笑,“是,大哥一直這么容易生氣。”
涂窈哼了哼:“我就知道?!?
“他渾身上下都是不講道理的氣,一戳就爆!”
她盯著前方,林樾看上去比她還不熟練地點著屏幕。
而涂朝夕身型似乎又恢復了最初的僵硬。
一個僵硬地拍照片,一個僵硬地擺姿勢。
看了會兒,涂窈突然狀似隨意地問:“那你們肯定很少被他罵吧?”
不等南柯回,她就說:“因為你剛剛說了,這些年你們很少有機會碰面?!?
連面都很少見,當然不會挨罵。
她轉過頭:“你們都很忙嗎?為什么不能常見面?”
南柯微怔。
下一秒,溫和眉眼瞬間溢滿了笑意。
他們的妹妹還是這么心軟,只要撬開一道心防,就會源源不斷地釋放出親近。
涂窈耳根紅了紅,嘴硬道:“……你笑什么,我就是隨便問問?!?
南柯心軟成一片,到底忍不住,伸出手,隔著帽子,揉了揉她的腦袋。
溫聲道:“是,不經(jīng)常見面。”
“這些年,一直沒有多少機會碰面。”
涂窈卻搖了頭:“不是不經(jīng)常見面,是很少見面。”
她指了指前方的涂朝夕和林樾,一針見血:“所以才會連拍個照都這么不熟練?!?
南柯一瞬語滯。
“而且那天晚上之后,我有在網(wǎng)上查過你們?!?
涂朝夕和南柯的行程幾乎都是透明的。
這四年里,他們沒有過一個完整的假期,不間斷的活動,行程,幾乎壓縮了所有的時間。
南柯語氣微頓,終于還是點了頭:“是,很少見面?!?
“四年前,你消失后,我忙著畢業(yè),大哥忙著解約后的第一場演唱會,老三他也要開拓運輸線?!?
南柯邊說,不經(jīng)意地觀察著涂窈,看到她平靜如常的神色,目光閃了閃。
看起來她絲毫不震驚他用了“消失”這個詞。
那天晚上也是,她似乎輕易地就接受了他們傳遞給她的所有怪異的訊息。
她對這個世界的異樣接受得很迅速。
南柯沉默了一會兒,繼續(xù)釋放訊息。
“你消失前的那半年,做了很多事?!?
“我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全都來自于你。”
因為知道那道還缺了百分之十的進度條深深地綁定著他們一家的氣運和生命,是涂窈背著生命威脅換來的。
涂窈走后,他們生怕氣運有一分一厘地倒退,辜負了她的心血。
也猜測著,如果有朝一日,進度條達成了百分之百,他們的妹妹是不是能回來。
于是他們來不及消化那些窒息的難過,就默契地忙碌著,試圖長久地維持進度條的穩(wěn)定。
他們不敢停下。
他們是如此,程桑桑,胥白也是這樣。
家人,朋友,這四年都走在前行的路上,不曾停下。
涂窈微微仰頭,靜靜地看著他。
下一秒,她輕聲問:“可是如果不能常見面,不會覺得很可惜嗎?”
“未知的圓滿和當下的幸福,不該先牢牢抓住后者嗎?”
“從前的我,也是為了這個在努力的吧?!?
南柯筆挺的身型,在聽到這幾句話后忽然微微塌了一下。
上一秒還溫和的目光,慢慢地染上了怔然。
涂窈收回了視線,轉看向對面還在拍照的兩人,給南柯留足了思考的時間。
想到什么,她連忙掏出手機,熟練地點開屏幕。
還在嗎?我撤回剛剛說的話。
你說得對,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只要在一起就沒關系。
就算失去了共同的記憶,就算錯過了很多時間,可只要在一起就沒關系,她可以把這些年的記憶分享給他們。
他們也可以告訴她,沒有她的那些日子里,也是有過精彩的,值得珍藏的瞬間。
只要在一起,他們還可以創(chuàng)造新的記憶。
就像現(xiàn)在,哪怕只是拍一些亂七八糟的照片,走同一條陌生的,熟悉的路。
沒有比能常常見面,比能一直在一起更珍貴的東西了。
港城,胥池盯著屏幕,唇角彎了彎。
從來都是這樣,即便迷茫,即便糾結,可只要稍稍一點,涂窈就能迅速地理順現(xiàn)狀,認清自己想要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占據(jù)主導的位置,做一個引領者。
所以如果狼牙失憶了,只要你來接它,它還是會愿意努力地想起你。
看到這一句,胥池唇角的笑意卻微微一滯。
半晌,他指尖輕敲,問:
——如果我暫時不能來接它呢?還會愿意想起我嗎?
——她還能記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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