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竹眠也是精神大振,這個無意識呼喚出的名字,如同在混亂的記憶迷宮中點(diǎn)亮了一盞最明亮的燈。
“就是現(xiàn)在!”烏竹眠眼中神光湛然,她雙手結(jié)印,太虛劍意在她周身流轉(zhuǎn),散發(fā)出柔和而堅(jiān)定的光芒。
她不再強(qiáng)行梳理那些碎片,而是將自己的神識,化作一道溫暖、包容、充滿同門情誼和堅(jiān)定守護(hù)信念的橋梁,輕輕探入玉搖光混亂的識海,精準(zhǔn)地連接上那個呼喚著“阿訣”的記憶碎片-->>。
“二師姐,看著我,我是眠眠!”
“看看他,他是大師兄,是宿訣!是你的阿訣!”
“青荇山的雪化了,后山的桃花開得正好,你答應(yīng)過要教阿云新劍法的!”
“你是玉搖光!是九尾狐族的圣女,青荇山的二師姐,是我們的驕傲!”
烏竹眠的聲音,如同最溫暖的陽光,帶著強(qiáng)大的神識力量,一遍遍地在玉搖光的識海中回響。
她將那些屬于“玉搖光”的、帶著溫度的真實(shí)記憶,通過那道神識橋梁,源源不斷地、輕柔地注入那片混亂的海洋。
同時,謝琢光也配合著,將太虛劍那守護(hù)本源的力量,化作最純凈的靈魂撫慰劑,滋養(yǎng)著玉搖光每一片飄蕩的記憶碎片,撫平其上的裂痕,增強(qiáng)其光芒。
李小樓也明白了,她抹著眼淚,帶著哭腔,卻無比清晰地喊道:“二師姐!我是阿云??!你答應(yīng)我的煙花還沒看呢!你快點(diǎn)好起來!快醒醒啊!”
宿訣看著玉搖光痛苦掙扎的模樣,聽著她無意識喚出的名字,聽著烏竹眠和李小樓飽含深情的呼喚,積壓了百年的心酸、痛苦、思念、自責(zé)……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他不再壓抑自己,任由淚水肆意流淌,聲音哽咽卻無比清晰地加入其中:“搖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hù)好你……”
“寒潭底很冷是不是?別怕,我來了,是阿訣來了……”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每一個地方都找遍了……”
“等你好了,我們回家……回青荇山……后山的桃樹……我……我給你重新種一片……”
“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再也不會了……”
那一聲聲飽含血淚的呼喚,如同最沉重的鼓點(diǎn),敲打在玉搖光混亂的心湖上。
那些漂浮的、屬于“玉搖光”的記憶碎片,在溫暖神識的引導(dǎo)下,在同伴們飽含情感的呼喚中,在宿訣那痛徹心扉的愛意沖擊下……仿佛受到了某種強(qiáng)大力量的吸引,開始劇烈地震動,發(fā)出微弱卻清晰的光芒。
然后……如同倦鳥歸巢,如同百川歸海,開始朝著識海中心那個呼喚著“阿訣”的核心碎片匯聚。
“啊——”
玉搖光猛地仰起頭,發(fā)出一聲凄厲卻又仿佛帶著解脫意味的長嘯,周身混亂溢散的妖力驟然一收,身后那模糊的狐尾虛影瞬間凝實(shí)。
一條、兩條……雖然依舊虛幻,且只有兩條的輪廓清晰可見,看來是妖丹傷勢未愈,不過還好,尾巴不再是混亂的虛影,而是帶著九尾狐族特有的優(yōu)雅與力量感。
她臉上若隱若現(xiàn)的妖紋變得清晰了一些,襯得她蒼白的面容多了一絲驚心動魄的妖異之美。
最關(guān)鍵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原本空洞、茫然、如同蒙塵琉璃珠般的眸子,此刻如同被狂風(fēng)暴雨洗刷過的夜空,雖然依舊殘留著巨大的痛苦和迷茫的漩渦,但最深處的混沌正在被一種銳利、清冷和……濃得化不開的悲傷所取代。
長嘯過后,玉搖光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向后倒去。
“搖光!”宿訣終于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在她倒地的瞬間,將她穩(wěn)穩(wěn)地、顫抖地抱在了懷里。
入手是冰涼的溫度和單薄的身軀,卻讓他那顆漂泊了多年的心終于找到了歸處,他緊緊抱著她,如同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冰冷的額發(fā)上。
玉搖光并未完全昏厥,只是極度虛弱,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似乎想睜開眼,卻力不從心。
被宿訣抱住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先是本能地一僵,但那股熟悉到靈魂深處的氣息、滾燙的淚水和壓抑著無盡痛苦的哽咽呼喚……讓她本能地放松了下來。
玉搖光她沒有掙扎,只是極其虛弱地、仿佛用盡了靈魂最后一絲力氣,將臉深深埋進(jìn)了宿訣的胸膛,發(fā)出一聲如同小獸哀鳴般的的嗚咽。
她無意識地抬起手,用微弱的力道抓住了宿訣胸前的衣襟,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住?
這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卻讓宿訣渾身劇震。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人脆弱卻不再全然陌生的依賴姿態(tài),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痛楚交織,讓他只能將她抱得更緊,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分離。
“回……家……”一道氣若游絲卻清晰無比的詞語,從玉搖光的口中溢出。
看著相擁的兩人,烏竹眠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緩緩松開,一股強(qiáng)烈的疲憊感涌了上來,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謝琢光無聲靠近,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后腰,精純溫和的靈力渡入她體內(nèi),幫她平復(fù)著巨大的消耗。烏竹眠側(cè)頭看向他,眼中難得露出一絲疲憊的依賴和安心。
李小樓早已哭成了淚人,此刻卻是喜極而泣。
師衡夫婦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有對師權(quán)所作所為的痛恨和羞愧,也有對玉搖光終于掙脫牢籠的一絲釋然。
師九冬似懂非懂,但看著小叔叔被打暈,看著那個漂亮的小嬸嬸被紅著眼睛的魔君抱著,看著大家都哭了,她也跟著小聲啜泣起來。
“我們回家。”烏竹眠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無比堅(jiān)定,她看向緊緊抱著玉搖光、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的宿訣:“大師兄,抱穩(wěn)二師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暫且先回青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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