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被風(fēng)吹散的薄霧,金色的靈光從他指尖、衣角、發(fā)梢一點點剝離,化作細(xì)碎的光塵,飄散在猩紅的空氣中。
“琢光……”
烏竹眠的聲音幾乎撕裂,伸手去抓他,可指尖卻穿過了他的衣袖,那里已經(jīng)虛化得近乎透明。
謝琢光低頭看了看自己逐漸消散的手,忽然輕輕笑了。
“原來如此……”他低聲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瞳里映出她的臉:“兩把劍斷了,我這劍靈……也該散了?!?
“不……不可能!”烏竹眠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靈力瘋狂灌入,試圖穩(wěn)住他的靈體:“你給我撐住!你答應(yīng)過……”
“噓?!彼?,虛虛撫過她的臉頰,指尖已經(jīng)透明得幾乎看不見。
謝琢光的身影越來越淡,聲音卻溫柔得像是嘆息:“千年了……我終于又等到了,阿眠,別難過,我會回來的?!?
最后一絲靈光從他眉心散去時,他輕輕碰了碰她的眉心,像是一個無聲的訣別,隨后,徹底消散在風(fēng)中。
“謝琢光??!”
烏竹眠的嘶吼聲像是從胸腔深處撕裂而出,帶著血腥氣,在鏡花城上空回蕩。
她的手指還僵在半空,指尖殘留著謝琢光最后一絲靈光消散的觸感,冰涼、虛無,像抓不住的流沙。
水月澈站在祭壇上,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劍靈已散,劍尊大人,你還能如何?”
烏竹眠緩緩低頭,她的掌心,還握著且慢劍的斷刃,劍身斷裂處參差不齊,像是被生生撕開的傷口,殘留的金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可她的手指一寸寸收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斷劍的裂口割破掌心,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
烏竹眠慢慢抬起頭,眼底浮起一層血色,目眥欲裂,連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她看向水月澈的方向,眼神冷得駭人:“你……找死。”
她的聲音極輕,卻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低語,每一個字都裹著滔天殺意。
水月澈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后退半步,卻又強(qiáng)撐著冷笑:“怎么?一柄斷劍,也想殺我?”
烏竹眠沒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將斷劍橫于眼前,劍鋒映出她染血的眉眼。
劍斷了,可她還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劍意就永遠(yuǎn)不會滅。
下一秒,烏竹眠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斷劍嗡鳴,竟在虛空中重新凝出一道完整的劍影。
“劍在人在,劍亡……”她一步踏出,身影如鬼魅般逼近水月澈,斷劍直指他咽喉:“人亦在!”
水月澈瞳孔驟縮,倉促抬手結(jié)印,可還未等他術(shù)法成型,一道凌厲的劍氣已逼至眼前。
血光迸濺。
烏竹眠的斷劍狠狠劈開水月澈的護(hù)體靈光,在他胸前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呃?。。 彼鲁和春粢宦?,踉蹌后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
斷劍無鋒,可烏竹眠的劍意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鋒利,她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jī)會,身形如鬼魅般再次逼近,斷劍帶著滔天殺意,直刺他咽喉。
水月澈狼狽閃避,可斷劍依舊在他頸側(cè)留下一道血痕,他驚怒交加,厲聲喝道:“鏡花水月,萬影隨行!”
剎那間,無數(shù)幻影自他周身分化而出,真假難辨。
烏竹眠冷笑一聲,竟直接閉上了眼睛。
劍修殺人,何須用眼?
她只憑借劍意感知,斷劍橫掃一片,劍氣如狂瀾般炸開,將四周的幻影盡數(shù)絞碎,水月澈的真身被迫現(xiàn)形,還未站穩(wěn),她的斷劍已抵在他心口。
“這一劍?!睘踔衩叩穆曇衾涞孟翊懔吮骸疤孀凉膺€你。”
話音未落,斷劍狠狠刺入,水月澈猛地瞪大眼,低頭看著沒入胸口的斷劍,鮮血正順著劍刃汩汩涌出。
烏竹眠握劍的手紋絲不動,眼底猩紅未褪:“疼嗎?”
她緩緩轉(zhuǎn)動劍柄,讓斷裂的刃口在他血肉里碾磨:“可他比你疼千萬倍?!?
水月澈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烏竹眠已經(jīng)猛地抽劍,一腳將他踹飛出去,他重重摔在地上,胸口的血窟窿觸目驚心。
烏竹眠站在高處,染血的斷劍垂在身側(cè),劍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砸出一朵朵刺目的花,她看著水月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模樣,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下一劍,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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