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巔,皓月當空。
仙盟盟主裴蘭燼的居所“澄心閣”燈火通明,卻不見半個侍從,月白長袍的裴蘭燼站在書房中央,俊朗的面容在燭光下明暗不定。
他取出一把鑲著黑曜石的小刀,輕輕劃破指尖,將一滴血滴在書案上的青銅香爐中。
“以血為引,以魂為橋?!?
裴蘭燼低聲吟誦,香爐中的血珠詭異地懸浮起來,化作一縷紅煙鉆入墻壁上懸掛的山水畫中,畫上的墨色山水漸漸暈染成血色,最后顯露出一條通往暗室的密道。
他整了整衣冠,踏入密道,石階蜿蜒向下,墻壁上的火把隨著他的經(jīng)過次第亮起,火焰卻是詭異的幽綠色。
密道盡頭是一扇刻滿符文的鐵門,門上的兇獸浮雕栩栩如生,眼珠部位鑲嵌著兩顆猩紅的寶石。
“開?!?
裴蘭燼將手掌按在門上,符文依次亮起,鐵門無聲滑開。
暗室內的景象與地上雅致的澄心閣判若兩個世界,四壁掛滿各式刑具,中央是一座黑石祭壇,壇上刻著繁復的圖騰,祭壇周圍立著七根石柱,每根柱頂都放著一顆水晶頭骨,空洞的眼窩中跳動著綠色火焰。
最駭人的是祭壇正上方懸浮的東西——那是兩截斷骨,一截通體金色,一截通體銀色,纏繞著血色紋路,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動。
如果烏竹眠看到,并且有記憶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正是之前藥王林無愆藏在藥王谷禁地里的那兩截神骨和靈骨。
“主人。”
暗室陰影中走出一個佝僂老者,正是白日里被烏竹眠“斬殺”的厲無涯,他此刻完好無損,只是面色更加蒼白:“我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裴蘭燼此刻已經(jīng)褪去溫潤如玉的偽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廢物!她烏竹眠如今不過是一個記憶被封的十七歲小姑娘,你居然連這都對付不了……”
他一把掐住厲無涯的脖子:“你知道為了創(chuàng)造這個幻境,我們耗費了多少心血?”
說話間,裴蘭燼左臉的皮膚隱約變成了暗紫色,還有鱗片在若隱若現(xiàn),眼窩中跳動著幽綠的火焰,分明就不是人類的模樣。
厲無涯不敢掙扎,只是艱難地辯解:“主人,宿槐序殘留的神識融入了秘境中,這不在計劃內……還有那個奚無咎,似乎不對勁……”
“閉嘴!”裴燼甩開厲無涯,煩躁地解開衣領,月白錦袍下,猙獰的魔紋已經(jīng)從鎖骨蔓延到胸口,像活物般微微蠕動:“宿槐序真是……肉身毀了還不安分?!?
他走到祭壇前,凝視著神骨和靈骨:“明日最后一搏,若烏竹眠的神識還不能再次激活神骨,就直接強取,至于宿槐序的那縷神識……”
他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個漆黑的小瓶:“用這個解決?!?
厲無涯看到黑瓶,驚恐地后退兩步:“噬魂散?可那是連魔族都禁用的……”
“為了大業(yè),這點代價算什么?!迸釥a用指尖隔空描摹神骨:“等神骨被激活,與魘魔的殘軀融合,整個修真界都將匍匐在我們腳下?!?
他忽然轉身,月白長袍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去準備吧,明日御神大會決賽,就是烏竹眠的葬身之日?!?
與此同時。
青荇別苑最東側的廂房內,烏竹眠夢見了天裂浩劫……
毀滅來得毫無征兆,奈落界的結界如龜殼般皸裂開來,天幕逐漸露出了斑駁的黑洞,在魘魔的操縱下,無數(shù)只知吞噬和殺戮的魘怪向人界襲來。
各大宗門率弟子上前線抵御魘怪,直面了天際崩塌和血流成河的一幕。
烈日之下,前仆后繼的魘怪卻如暗淵一般,擋住了所有的光。
<b>><b>r>天壁傾頹,不管是凡人走獸,還是修仙者,在此刻俱為螻蟻,尖叫、奔逃、分崩離析……
她的身軀和神魂在業(yè)火中化作萬千光點,似乎聽到有呼喚聲在虛空中響起:“眠眠……”
烏竹眠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里衣,只是一睜眼,夢中的畫面便如泡沫一般消散了,她只能顫抖著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