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剜去雙目,取名為河伯的異獸在污濁水中沉浮。
它沉重喘息,呼哧呼哧的聲音回響在黑黢黢的實(shí)驗(yàn)室里。
在百年前,它每日都會被那種機(jī)器折磨。
真正的痛苦折磨,并不是時間長了就會習(xí)慣。
隨著時間推進(jìn),那只機(jī)器把手就像是訓(xùn)犬師的狗哨。
就算還沒按下把手,身體都已經(jīng)開始先幻痛起來。
河伯也終于知道,這個不久前落荒而逃的女人并不好糊弄。
她沒有半點(diǎn)柔軟的憐憫之心。
河伯不得不放棄云山霧繞的糊弄之詞,說了真話。
“眼睛。”
傒囊,雙目化赭石,能形一方困境。
借此從歸墟隙逃走的它,失去雙目依舊保留著這樣的特性。
青寨附近折疊兩個時間的空間就是因它而形成。
秦瓔冷然看著它,確定它沒有說謊。
“你的眼睛與我一樣,具有別的能力。”河伯說。
但在秦瓔追問是時,這半截貍子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它沒有說謊,秦瓔將手從機(jī)器手柄上移開,河伯明顯松口氣。
這時,一角紅色龍鳳喜褂碎布,從池水中浮出。
河伯沒再欲蓋彌彰遮掩自己食人的事實(shí)。
它伸長了脖子試圖說服秦瓔。
“我們是可以合作的。”
對它這種說法,秦瓔只嗤笑:“你把我們?nèi)г冢謥碚勈裁春献髂???
河伯低聲笑:“只要你將我放出來,我馬上就放你們離開?!?
秦瓔又笑。
前半句話說得真心實(shí)意,后半句話就純謊了。
這玩意對他們,準(zhǔn)確說對她已經(jīng)生出了殺心。
巧合了,她也沒打算放過它。
秦瓔心知這一點(diǎn),卻沒戳破,不滿道:“你不是說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嗎?”
“我想要的不止是問幾個問題那么簡單?!?
她直接討要道:“我要你的髓液?!?
鐵鏈嘩啦作響,池中的河伯憤憤不已。
秦瓔好整以暇道:“禮貌問一下而已,你不給我就自己抽?!?
河伯整個僵住。
見秦瓔又要去動機(jī)器,它急道:“我給你?!?
“你,湊近些?!?
秦瓔彎腰在地面尋了個標(biāo)本瓶子,揚(yáng)手一丟。、
玻璃瓶碎裂在河伯的腦袋上,渾濁液體和里面泡著的肉坨順著它臉滑下:“你想得美呢。”
河伯殘缺的胸口劇烈起伏。
許久,在那標(biāo)本瓶中肉坨將要順著它腦門滑下去前,它探舌一舔。
嚼也不嚼,將那肉坨整個吞了下去。
巨大的咕咚聲回響中,秦瓔在機(jī)器后的爛木頭堆里,找到了好幾只試管。
想來原本就是用來分裝髓液的。
現(xiàn)在秦瓔也管不了什么污染不污染了,直接將幾只試管丟給池中河伯。
“接著!”
河伯反應(yīng)遲鈍,枯爪只抓住了兩只,其余的都摔進(jìn)了池底。
它深深看了一眼秦瓔,垂下頭去。
笨拙的爪子向后探,將嵌入脊柱的一根橡皮管拔出一只。
夾雜著血液的淡黃色髓液擠出一些。
河伯一邊喘息,一邊將試管湊上。
這過程很慢很慢。
秦瓔頗為耐心地等著。
突然,藏匿在她兜帽里的雷鳥動了一下,啄了啄秦瓔的后頸。
雷鳥沒發(fā)出聲音,只示意秦瓔頭頂有東西。
啪嘰——
一小坨白色尸蠟掉落在積水中。